“姐夫公务繁忙,这次打算在金陵留几日?”裴如衍一愣,下意识又朝沈桑宁看去。他还没与她说起这个话题,是因为不想刚见面就说令人伤心的事,眼下被齐行舟提了起来,他对上沈桑宁柔和的眸光,生硬道:“明日,明日就要走。”语罢,便见她眸中覆上失落之色,什么也没说垂下了头。裴如衍欲安慰她,却被中间的齐行舟打断——“姐夫,你正事忙,这没有办法,但阿姐已经怀胎七个月了,我们在金陵已经留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你没有尽到丈夫应尽的义务。”齐行舟冻红的脸上满是认真,声音微顿,“我听舅母说,怀胎生子是女人最害怕的时候,所以我想问问姐夫,待阿姐生产的那日,你能否在阿姐的身边。”裴如衍的手紧了紧,面色沉重,也自知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让夫人为自己担惊受怕了。当下,才知齐行舟跑过来的真正目的,是要个准话。面对齐行舟探知的目光,他想说能,而能这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被沈桑宁打断了。她的语气平和,拍了拍齐行舟的肩膀,“阿舟,你该回去睡觉了。”齐行舟难得不理会她的话,执拗地杵着,“姐夫,能吗?”“能。”裴如衍沉吟道。说这个字时,他看的不是阿舟,而是夫人。沈桑宁却垂下了目光,又推了推齐行舟,“这下可以回去睡了没。”齐行舟没再追问更多,拧紧的眉头舒缓,点了点,然后起身,“姐姐,姐夫,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小身板转身踏出房门,再静悄悄地将门关上。房中一时无声,沈桑宁低着头,炭火中的火星子忽然往上冒,只听“噼啪”一声,再炭火上炸开。就像是没能顺利升天的烟火,最终还是熄灭于黑夜中。她双手伸着取暖,脑子里却在想方才阿舟说的话,阿舟是为她说话,她能明白。裴如衍说能,便是在许诺,她也能明白。只是生子一事,存在变数太多,谁能说确定具体是哪天生产?不确定的事,又何必拿出来说。“央央。”身侧轻唤一声。没了阻碍,裴如衍往她靠近些,坐到了方才齐行舟的位置上,他伸手握住她被火烤红的手,思索酝酿后,再开口——“我会陪着你的。”沈桑宁的脑袋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偏了偏,“别说这话。”她会信的。她不想失望。头刚偏开,他前额便抵达了她的耳边,“从扬州来,我只跑了五个时辰。”“若是再快些,应该可以缩减到四个时辰。”闻言,沈桑宁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前额,将他推开些。她转回头看他,“四个时辰也很久,阿衍,我不害怕,你也不用为此为难自己,你明日还要赶路,来回折腾身子吃不消,今夜早些歇下吧。”说着,在他再度开口之前,她唤人进来铺床单。裴如衍视线随着她的脸,忽视了铺床的紫灵,伸手轻轻放在了沈桑宁隆起的腹部。隔着衣裳,他似能感受到她腹中两个孩子顽强的生命力,他手心微动,仿佛是两个孩子踢了他一下。越是如此,他神色越发凝重,可想而知,这几个月来,央央有多辛苦。这两个孩子,很不省心。倘若能如阿舟那般听话,那样为夫人着想,就好了。“少夫人,床铺好了。”紫灵出声表示一下,又端来热水供夫妻两人洗漱,一切完毕后,捧着水盆迅速出了房,将房门关紧,还在房外停留了片刻。紫灵也有自己纠结焦虑的事,她想的是——今晚应该不用另外备热水吧?房中,裴如衍亲自替沈桑宁宽衣,当脱下外袄的时候,他便更加直观地看见她的负担。他盯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夫人受累了,这次生完,往后再不生了。”沈桑宁诧异地看他,“你又说的什么傻话。”裴如衍却是认真的,“我父亲也只有两个孩子,央央,哪怕我们只有一个孩子,也够了。”沈桑宁倒是没想过不生了,她还是挺:()世子先别死,夫人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