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揉了揉脸,“谢谢你昨天带我回来。”
“歌剧的票还能有吗?”她眼眸微亮地说,“我想看点高兴的。”
“有。”米歇尔说,“我这就去买。”
第二天,她就离开了A城,去蹦极,去玩跳楼机,去游乐园看了花车和烟花秀,去潜水,去坐热气球,去动物园喂了老虎,最快乐的一件事,是去水族馆的时候,一只白鲸坏心眼地从水面冒出来,喷了松茸一头水。
哈哈,给松茸气得破口大骂,给钟宁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她也被喷了一口水。
其实旁边是有提示牌的,说这头白鲸喜欢偷袭,钟宁看到了,假装没看见,她觉得很有意思。
“你能出差吗?”钟宁问米歇尔,“我想延长雇佣期限。”
她现在多少理解了一些人为什么舍不得请来的住家阿姨,或者一个管家要用一辈子这种做法,好的助理,全能型人才,真的是可遇不可求,让人想要一辈子拥有。
这一周里,她所有的行程,大大小小不论什么事,都是米歇尔一手安排好的,而且也不管她有多少突发奇想,这位都能当场满足,毫无怨言。
很奇妙的是,明明是雇佣关系,她作为雇主,出钱的一方,得到这种细致且无条件包容的服务是理所当然的。
她竟然觉得很感动,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仿佛回到家的安心。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这个陌生的,需要她靠自己努力生活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提出要求,可以不讲道理地站在她这一边,并且不需要她付出什么东西。
钟宁也知道,她花了钱的。
或许是因为终于离开了无处不在的压力吧。
她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识破,忧虑自己能不能回应别人的感情和期待,为了一个承诺而奔波,耗费心血,没日没夜地使用自己的大脑,压榨精力和体力。
好像慢慢放下了重担,再一次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她来到第二个国家,开始用相机和无人机拍摄来记录自己的生活,直播游戏的账号挂上了暂时停播,归期不定的公告,只是不定期会在群里抽几个粉丝,免费帮她们抽一抽卡,还有几位一直在帮忙维持秩序的房管,钟宁也有帮忙。
她从前所有的账号都停用了,在外网新建了一个号,把自己旅游的日常放上去。也不剪辑,不加配乐和字幕,想说话的时候就说一说,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只放风景。
是完全的随心所欲。
这种爱看不看的风格,莫名其妙地就吸引来了一批粉丝,称这才叫真的沉浸式旅游。
意外是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地区。
其实已经这个地方离城市已经很远了,风景却很好,大自然景色优美,钟宁是租了一个房车来自驾游的,从一个城市开到另一个城市,然后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看起来很窘迫的小姑娘。
她晒得很黑,头发梳成两个辫子,衣服是不合身的,很肥,上面还有几块布丁,脚上踩着一双凉鞋,带子是断掉后用绳子穿起来绑好的。
钟宁看到她从山上跑下来,停在路边招手,手里拿着一束花。
钟宁让米歇尔停了车,降下车窗,“怎么了?”
小姑娘额头上有一点汗水,衣服上却没什么污渍,布料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还有的地方起了毛球和抽丝,
可她身上出奇的干净,只有握着花束的手上沾着一点绿色的草汁。
“买花吗?”她问,操着一口口音非常浓重的英语,神情是很局促不安的,“都是我从山上刚摘的,一束只要一约米。”
折合下来就是两块钱。
少女从她手里捧着的花里抽出来一束,黄粉白的搭配,还有绿叶做点缀,捆花茎的绳子是不知名的草绳,看起来很柔韧。
“你多大了?”钟宁问。
她没说别的话,米歇尔就已经开始掏钱包了,她身上有放一部分现金,钟宁特意去银行提出来的,方便直接付账。
小姑娘黝黑的脸上带着一点被热出来的晕红,“我十五了。”
十五?
外国人瞧着年纪其实要比国人要大一些,饶是钟宁往大了去猜,也只以为她是十三,她太瘦了,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像是一根细竹竿。
“这些花我全要了,你叫什么名字?”钟宁的眼里难免带上了一点同情,她又回身从小冰箱里拿出水果和面包装满一个塑料袋,又拿了一瓶水递过去,“渴不渴?先喝口水吧。”
“叶赛莲娜。”小姑娘更局促了,她的眼里有渴望,却还是摆了摆手,“我……你们只有两个人,两束花就够了。”
“我不是白买花的。”钟宁的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她的目光更是柔和,“你告诉我最近的镇子离这里多远,好不好?有没有加油站,这对我非常重要,花和食物是答谢你的报酬。”
只是问路而已,哪值得这么多东西呢,可叶赛莲娜很想要这些水果,她们家里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回,更何况这些松软的白面包了。
踟蹰了一阵,她说了镇上的位置,距离这里只有十二三公里,加油站就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