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区除了一些归属于上流人士的beta,还有无数从事底层服务业的beta,阶级形成一种两极分化的态势。
他们不大关注时政新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忙忙碌碌,除非总在公众视野里露面的国王和王储,其他的一概不知。
卖菜的beta大姐只知道这个男人是以前那个总来买菜的小beta的爱人。
顾延野不擅长和这些人打交道,每次来的时候都沉默寡言,在他们的热情攻势中,顾延野终于正眼打量着这些总在一区底层像蚂蚁一样奔波的beta。
他们和许小真一样,被轻视的时候,是一颗颗不起眼的砂砾,无人会把他们当作有感情的人,仔细打量之后,才发现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没一会儿,顾延野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回家。
房子里的灯亮了一大片,他沉吟了片刻,关掉大多数,只留下厨房和餐台两盏。
这是许小真的习惯,节约用电。
许小真走了之后,顾延野好像才开始进入他的生活,他把手机换成了许小真的留下的那个,探索许小真生活的痕迹。
手机里的电子书架上,除了一些专业知识书,还有两本菜谱。
许小真觉得合适的就会做上标记和批注,做给顾延野吃。
他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在被囚禁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未来一周的菜单计划,冰箱上贴着食物的保鲜期,冷冻层里有包好的馄饨,是给顾延野下夜宵用的。
顾延野第一次做饭就切了手。
鲜血滴滴答答在菜板上,沾的西红柿都脏了。
他下意识把西红柿扔进垃圾桶,想到许小真,蹲在垃圾桶旁,把沾了血的西红柿捡起来,塞进嘴里。
……
十八区最大的酒店,顶楼厕所。
许小真坐在隔间的马桶上,脸上和头发上都是灰尘,嘴唇干裂出血,黑色的官员制服也略有脏污,他弓着腰,狼吞虎咽往嘴里塞着面包,灌了一瓶矿泉水,才用塑料袋包好垃圾,塞进自己的背包里。
他刚从前线灾区回来,一天没吃饭喝水了,现在不垫一垫,一会儿恐怕挺不过去。
隔间门板被人从外面踹了一下,有人调笑:“许官员在里面做什么呢?我怎么听见有人在里面吃东西?你不会饿得连里面的屎也捡来吃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许小真听的一阵反胃,整理了一下仪容,推开门,依旧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没有,您听错了。”
“那就好。”对方轻浮的试图捏一下他的脸蛋,被许小真后退两步躲了过去。
“走吧,去晚了不太好。”
对方盯着许小真离去的背影,眼神黏腻阴湿,臭婊子!装什么清高,早晚有一天要你自己爬上我的床!
直径三米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脑满肠肥的官员们谈笑风生,推杯换盏,酒菜的香气弥漫在包房。
他们喜欢些有情调的,所以包房里的圆桌中央,以中心为圆点,两米为半径,妙龄舞者在上面翩翩起舞。
谁也看不出就在七天以前,十八区的矿山发生塌方,砸死了数千名旷工,地面凹陷足足绵延了十几里,附近的居民叫苦连天。
而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正是为了矿洞坍塌的灾后处理。
许小真灰头土脸地站在最角落,和其他临时官员一起,闷声不响。
他来十八区四个月了,回想刚来的时候,简直蠢的让人发笑。
当时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原本官员要扣下的防护器材按照规定让各小企业按照份额自己运走了。
他以为是帮了底层工人,实际上十八区官商勾结的情况远比他想的更严重。
小工厂主早就知道官员是什么德行,清水都要榨出三两油,是一群雁过拔毛的主,怎么会松口把每年这么大一块肥肉吐出来。
许小真把东西给了他们,他们很机灵,自己卖了器材,又贴补了一些重新送到十八区几个重要官员手里,最后东西还是没能用到底层工人身上,他们还是该死的死,该伤的伤。
总之这件事许小真做的两面不讨好。
他在政府的日子就开始逐渐难过了。
排挤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声不响晾着人才是最难熬的。
所有事许小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什么活,他一点插手的机会都没有,每天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打扫卫生,看似轻松,实际是个边缘人,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许小真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蠢的可以,太想当然了,一个异类,融都融不进去,怎么能掌握权力?
他的实习评分还掌握在这些人手里,照这样下去,二月份回去就是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