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野启程了,于两天后抵达北区。
北区军事基地在六区管辖范围之内,是帝国最北的边境,位于北纬61°43,终年寒冷,同时也是和第七共和国的交界线。
两国常年交火,就算休戈期间也时不时搞出点威慑的动静,所以酷寒的北地荒原之上,时常绽开灿烈滚烫的火药之花。
顾延野到的时候,军部不少人已经陆陆续续抵达,他作为军部高官中最年轻的一位,属实来的有些晚了。
不过没有人敢说什么,一来忌惮他的能力,二来忌惮他的家世。据说他升迁的公函已经压在王庭,只等这次演习后有亮眼的表现就能向世人公布,将是帝国百年最年轻的中将。
权贵之家的子弟无论在军界还是政界,升迁速度都无与伦比,十年坐到中央法庭核心位置的大有人在,但都没有快过顾延野的,他十八岁,刚成年的时候,就因为军功和家世破格提为少将,即将二十四岁又提为中将,有些人一辈都难以跨越的鸿沟,他用了六年就完成了。
直升机轰鸣渐弱,冰雪碎片被卷起,聚成的风暴也渐渐平复,几个军官掸了掸身上的雪沫,表情不可抑止出现恼怒。
顾延野缓缓走下来,披在肩头的黑色大衣下是一身同色的笔挺军装,胸前金色勋章在雪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帽檐压低,鼻梁上架着一顶护目墨镜,大半张脸都藏住了,只留下小半张俊挺的下颌和淡漠的薄唇。
他的下巴如往常一般微抬,对自己在前辈们面前的迟到并无半分谦卑歉意。
一群人却并不敢说什么,甚至还要迎上去,摘下墨镜,热切地和他握手:“恭喜啊,真是年轻有为。”
“顾少将,哦不,应该很快要被称为顾中将了。”
顾延野淡笑着勾了勾唇:“好久不见,各位。”
然后向他们伸出了手,墨狐皮手套恰好能护住掌心和手腕,露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带着长期摆弄枪械磨出的茧。
有人赞叹他的手套:“真不错,看起来不像买的。”
其余几个将目光转向他的手,也点头:“真贴心啊,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身边有这样细心的人,真是好福气。”
“哈哈,年轻人蜜里调油,顾少将的容貌身材又是整个帝国最出类拔萃的,不像咱们老了,都没人心疼。”
顾延野想到许小真临走时把东西塞给自己时的殷殷目光,再对上这些人调侃艳羡的目光,一时间得意地勾了勾唇。
“是,不是买的,有人亲手做的。”他上扬的语调明显让人觉出几分好心情。
“果然有未婚夫就是不一样,陈家那个孩子一看就是会心疼人的。”
“顾少将好福气,陈少爷真是个贤惠的omega,记得请我们喝喜酒,我们也好为你们这对佳偶送上祝福。”
顾延野的笑容无法维持。
他们竟然认为是陈宝珠做的?
他和陈宝珠拢共见了不到三次面。
“不是他。”顾延野冷声打断他们的赞叹。
他们的表情中纷纷出现了疑惑,猜测难道是顾夫人做的?
顾延野隔着墨镜,也能将这些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可抑止地冷了脸,撇下他们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
是的,他简直是个傻逼,他们会知道陈宝珠,知道他的继母,但是怎么会知道许小真?
一个可有可无,随时会被更换的情人,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不值得任何人注意。
他是一个情人的代号,一个纾解欲望的性符号,唯独不是一个人,永远没有人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叫许小真的人,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许小真多爱他。
顾延野如果在某一时刻提起了他的名字,这并不会得到艳羡和祝福,只会收获意味不明的笑,以及私下里对这个名字不知道多难听的议论和揣测。
……
沈冽在顾延野走后,一哄二骗三闹的让许小真暂时搬进了他家,但晦气的是,那个死鱼脸的保姆也跟着来了,好像一个代替顾延野捉奸的机器人,死死盯着他和他哥的互动,但凡有肢体接触就恨不得上前给他们撕开。
不过她年纪大了,睡得早,沈冽还是有不少可乘之机。
许小真在顾延野走后,多了一个新的爱好,就是用学校里的内网看今年的军事演习。
虽然帝国普通的观众也能从电视机或网络上收看,但也只是一些眼花缭乱的炫耀新式武器和帝国强大军事实力的剪辑录像,远没有最高学府军事系和政治系学子拥有的权限多,能看到的内容也更多。
顾延野的名字和军衔很亮眼,许小真很容易就能找到他,有时候会拉个近景,在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世界里,许小真死死盯着他的手,却发现他好像没受伤一样,根本察觉不到疼痛,稳得要命。
整个参与演习的陆军分为六组,每人各带七千人,像真正战争那样,用尽手段取得胜利,不过演习点到为止,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顾延野所带部队的积分持续上涨,稳居第一。
许小真凌晨一点了,还在房间里抱着枕头,切换各个角度的军演直播,盯着全息投影看,看得眼睛都发青了。
保姆睡前来看了许小真一遍,给顾延野汇报情况,说许先生一直痴迷地看着军事演习中您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