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区和外面的世界差距太大了,课堂上教授讲的一些名词,建筑,物品,景观,法律条文,甚至生活常识,都在许小真的理解范围之外,却是其他同学司空见惯的。
他们本来就瞧不起许小真,更不会专门为他解释,许小真一开始不知道,还傻乎乎提出疑问,被狠狠嘲笑了一番。
他意识到自己的无知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从那以后,但凡是班里同学没什么疑问的内容,许小真都不会发表见解,遇到什么听不懂的就默默记下来,自己去图书馆查资料。
他从小熟读的律法也和同学们不一样,许小真现在才知道,原来律法也是公平的,只是不针对他们这种人。
同学老师的轻视刁难,学业的晦涩难懂,旧价值观和新思想的矛盾,难以融入的生活,如果换个人,早就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
可许小真不怕,他不要脸,他要学好,比所有人学得都好,他要证明beta不比所有人差,证明谁也不比beta高贵,他们不应该瞧不起beta,欺压beta。
现在他更有了努力的理由。
为了能和周延在一起,为了能配得上周延。
过了一会儿,公交车缓缓驶来,许小真拿出准备好的钱,一张一张往里塞,塞完第一张,被司机叫住:“一块就够了。”
许小真一愣,司机把因为行驶而晃进角落里的牌子拽出来,敲敲上面的字,上面赫然写着:公交票价一元。
在一区,一元相当于免费,所以标价的牌子就算卷吧卷吧扔进垃圾桶,也没人会在意。
许小真把剩下的三块钱揣回去,他想起在十八区塞进票箱里的五块钱,能在一区坐五次公交了,还有空调和熏香。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说明他不带校园卡,也能坐得起公交了,但莫名心脏闷闷的,把身旁的玻璃窗错开一道缝隙,任由凉风灌进来。
下课后,顾延野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回不回家,他的心一下子被顾延野塞满,开始转为雀跃。
“家?”
“我在你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
顾延野把地址发给他,他没有征求许小真的意见,直接和他说,“收拾东西,我在你学校外面了。”
许小真走后,顾延野第一次发现他的那栋房子是如此空旷荒凉,连呼吸都有回音。
几百平的平层里,一年四季二十四小时都恒温,维持在令人舒适的温度和湿度,他觉得发冷,觉得躺在餐盘里的煎蛋以秒速油脂凝结,变得难以入口。
他想要许小真下课后立刻马上出现在他面前,把这栋房子变得热气腾腾,富有人气。
但这间房距离帝国大学太远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安排人购置了一套新房,放在许小真名下。
买房,买车,买游艇,各色的珠宝首饰,这都是金主在包养时候的义务,顾延野耳濡目染,即便他第一次做,竟也显得炉火纯青。
许小真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收到这么一间价值不菲的房子。
他知道顾延野有钱,自作多情想到他是为了他上学方便,还能时时刻刻在一起置办的产业,当场吓得把房本丢出去了。
顾延野看着他惊慌的表情笑了起来,他很爱看许小真收到礼物这种无措又没见识的表情,把房本捡起来扔进他怀里:“收着吧,买了又不能退,还要跟我客气么?你不想和我一起住?”
他生得至少比许小真前二十几年见过的人都好看,冷硬,深邃,薄情,却生着一双桃花眼,多数时候那张脸带的本该多情的眼都无情起来。
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像深冰融化,带来春水潺潺,让人误以为深情款款。
许小真沉浸在他的眼中,心脏砰砰跳,以为这就是至死不渝的爱情,小心把房本揣起来:“那我放在抽屉里,有需要你拿走。”
顾延野笑着低头,亲亲他的唇瓣:“听你的。”
许小真现在每天走起路来带风,满脸柔情,和以前冷漠半死不活的样子大相径庭,一看就是沉浸在爱情的滋润里。
有人看到许小真上了顾延野的车,也有人看到许小真和顾延野举止亲密,更有人知道顾延野曾经为许小真出过头,手把手教他拆过枪械,世上没有挖不透的墙角,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自然大家也都猜得到许小真的满面春光是因为谁。
他们都心照不宣,顾延野只不过是玩玩而已,谈恋爱?他也配?
任何一个alpha在选择自己omega妻子的时候都要三思而行,更不会和一个十八区来的底层beta结为连理。
只是这件事,没人会好心提醒许小真,除了学校里一些少数的beta,对他投出或怜悯或艳羡的目光。
怜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顾少将玩够了踹开,又羡慕他一个beta能得到顾延野青睐,成为他的第一个情人。
许多omega们更是嫉妒的牙痒痒。
许小真每天从他们身边经过,隔着两层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
不管这些人到底怎么想许小真,觉得他可怜也好,可恨也罢,讥讽等着看他笑话也行,面上却都和蔼了,冲着顾延野的面儿上,谁也没敢再难为许小真,甚至有时候见面还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