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垃圾送到负二楼,就呆坐在沙发上,被时有时无的幻觉折磨的头痛,没多一会儿,周京烁带了个心理医生过来。
周京烁和他大吵一架,甚至还动手了,和他大喊,就算许小真因为他被折腾的要死要活,也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知道,何况许小真差点把他捅死,他也给了那么多钱,根本两不相欠了!
周京烁从方方面面分析,总之他知道错了,也愧疚了,并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不必再每天要死要活,谁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就像当初那五年,他也没怎么想过许小真不是?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军部那边放着不管!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怕的吗?!权力到手里有多不容易,你忘了吗?”
周京烁恨铁不成钢地揪住顾延野的领子。
他从来没敢跟顾延野这么吵过架,但面前这个人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出现了,帝国上下议论纷纷,都在传他是为了一个下贱的beta一蹶不振。
周京烁怕得要死,他是跟着顾延野混的,顾延野一但泥潭里翻车,他就跟着完了,他还不想完!
只能壮着胆子把人揪起来大骂一顿,试图唤醒他。
“是!许小真是对你好!我当初说你早晚要把人作跑!跑了就跑了!跑了还有下一个!你是谁啊?你是顾延野!许小真那种身份,你就是杀了他,都不犯法,你还在这儿为这么点小破事难受!孩子没了就再生一个!”
顾延野听他说的混账话眼眶发干,操起拳头把他打了出去。
比起霍青远的建议,周京烁的话实施起来似乎更容易些。
是的,就像周京烁说的,以他的身份,无论怎么对待许小真都是应该的,许小真都应该受着,反倒是许小真捅了他,他宽宏大度地饶恕,许小真就应该感恩戴德。
逻辑上根本找不出错误,前二十四年,顾延野都是这么做的。
可这简直是放他妈的狗屁!
顾延野以前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全错了!
许小真被他逼走了就足以证明他以前做的事情大错特错。
许小真指着自己的心口,哭着说他也是人,他也会心痛,即便是狗,被主人踹一脚也会难过,他是人怎么会不难过?
顾延野那时候才震撼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可以以他们这些上位者的意志为转移,但人类的情感并非格式化的公式,伤害带来的痛苦并不会因为身份的高低而递减,许小真很痛。
可他天生就是个不会共情别人的人,要怎么像霍青远说的那样,来体察许小真的心情?
顾延野不知道,所以他学着原纳纳的话,拿刀片在酒精里涮了涮,然后顺着腺体处的皮肤扎下去。
alpha的腺体没有标记的作用,所以比之omega的更加隐秘,位置更深,但同样敏感,刀刃刚刚扎进去,浑身的血液就好像开始逆流,疼痛汇聚到大脑,被酒精浇过的刀割在肉里,更有种伤口上撒盐的巨痛,当场青筋凸起,额头满是冷汗。
顾延野下颌绷得紧紧的,觉得这种痛楚,比任何一次受伤都要难熬。
他没有就此收手,慢慢的体会这种痛苦。
屋子里充满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许小真那时候应该比他更疼,更怕的,信息素紊乱,还怀着孕,十八区没有人能帮他,也没有人陪着他。
他似乎能体会到许小真对他万分之一的恨了。
如果他为了一个人甘愿承受这样的痛苦,最终却发现自己只是对方一时兴起的玩物,他会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顾延野伏在地上,任由鲜血肆意流淌,许小真逆着光走过来,拥抱住他,顾延野能感觉到许小真身上的温度,许小真的声音像山间清泉,婉转叹息:“周延,很痛的。”
顾延野忍痛的表情痛哭失声:“小真,你很痛的是不是?小真……”
他听到小真隔着六年的光阴,对着他说痛。
周京烁发现他哥疯了,自己在家把腺体挖了,然后抱着许小真的衣服痛哭流涕。
他姨夫听说这件事,差点吐血,唯恐他哥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处处限制行动,连他哥派到外面的人都收拾了个干净。
陈束把顾延野的腺体修补好后没半个月,顾延野不知道抽哪门子风,又给挖了一遍。
周京烁头皮都麻了:“哥,腺体不是修马路,挖开填上,填上再挖开,你再这样下去还要不要活了?冷静点行吗?”
顾延野“嗯”了一声,把军装的扣子扣到最顶端,遮住伤口和疤痕,冷静的好像昨晚挖腺体的人不是他一样,有条不紊处理军务。
有种发完疯之后,大彻大悟走出来的感觉。
周京烁微微松了口气。
傍晚五点,司机开着车送顾延野回家,路过附近的商场,顾延野轻车熟路地掏出布袋,走进去,示意司机先走,他自己走回家。
顾延野在蔬菜区逛了几天,只看不买,商场里蔬菜区的beta大姐显然对他已经熟悉了,和他说:“今天西红柿很新鲜的!买点牛肉一起回去做吧!小真以前总爱这么买的。”
顾延野点点头,精挑细选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