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亭斯怎么还不出来?
再不出来,她可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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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衡看了眼被随意扔在桌上的墨镜,他的身影倒映在锃亮的镜片上,光影和品质都是上乘,一如傅少爷的派头。
程子衡不动声色地微扬了扬眉头,合上手边的书卷,起身之前问道:“喝什么?”
傅亭斯全无拘束地靠坐在夏冬意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着,语气散漫:“我不是来喝茶的。”
程子衡沉默了一下:“我这没有茶,只有咖啡。”
傅亭斯掀起眼皮,目光指了指座位。
程子衡迟疑了下。
傅亭斯徐徐抬起眸光,进来以后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他。
程子衡还是和以前那样,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脾气。面庞柔和,没有锋利的线条,自带书卷气,温柔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程子衡就像一块没有棱角的玉石,外表看着温润,内里却是冷的。
傅亭斯则相反。他五官精致,浓颜锐利,做派高调,自带锋芒。看起来是凝着水珠的冰水,很不好接近。接触过了会知道,骨子里是瓶冒着汽的可乐。
磁场和频道皆不同的两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夏冬意喜欢,傅亭斯连看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无。
读书的时候,傅亭斯就搞不明白,也试图研究过程子衡的行为学——夏冬意到底喜欢他什么?
答案是无解。
傅亭斯就是傅亭斯,他可以是温柔的傅亭斯,也可以是善解人意的傅亭斯,甚至可以是带着暖男属性的傅亭斯,但他注定没办法变成另一个程子衡。
视线短暂相交后,程子衡最终还是坐下。
“让你误会,我很抱歉。”斟酌了下,程子衡说道:“我对咚咚,没有那个意思。”
不难听出,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指,傅亭斯太敏感。
傅亭斯抬眸瞥他,视线凌厉,忽而,他讥笑出声:“挺有意思的,程子衡,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
程子衡无言。
傅亭斯捏起墨镜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在桌面上,目光闲散地落在程子衡身上。
“要是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继续故技重施?也就夏咚咚这个傻子,看不清你,还以为你跟外表一样纯良无害。”
傅亭斯没有给程子衡半点面子,他的这张嘴,不开口还好,只要一开口,字字见锋,刀刀见血。直戳人肺管子。
程子衡还是那般温驯的模样,话锋却陡然尖利:“我应该去年一回国就来找她的,还是让你快了一步。”
傅亭斯想起了那些年,低声道:“你要是真喜欢她,还能有我什么事?”
夏冬意的人生,以十七岁为节点,此前和此后都是明媚光明,没有灰败。而十七岁那一年,她人生中第一场感情以失败告终。没有打击到是不可能的。
而后一年,高考失利,她选择复读一年。原本打算大一出国的傅亭斯硬是留在国内,陪她苦熬了一年。
你问他为什么这么厌恶程子衡,这就是原因。
傅亭斯小气,自私,小心眼,但在夏冬意的事情上,他绝不含糊,程子衡也不完全无辜。
顿了顿。傅亭斯接着说:“你选了这个路段的商铺,又叫这个店名,不会真以为我会傻到认为这都是巧合?十年前你没有选择她的理由,不就是因为你那时的女友能资助你出国吗?后来女友家破产,没有了利用价值,一脚把人踹掉,这种恶心事你都做得出来啊。”
程子衡表情一怔:“你……”
“我怎么知道?”傅亭斯拿起夏冬意喝过的杯子,在手里转了半圈,垂着眼浅勾唇角:“江市才多大点的地方,你的事我早就打听过了。以你普通的家境,出国哪能那么容易,就只能靠地下女友了,可惜了那个女孩儿,傻兮兮的以为你会娶她。当然,这种事,我不会告诉咚咚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傅亭斯沉吟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下去。
“我不想毁掉咚咚对美好青春的回忆。知道自己喜欢上的是这么差劲的人,她会多痛苦。我不想让她痛苦,因为看到她痛苦,我也会无比痛苦。”
抬眸看向脸色铁青的程子衡,傅亭斯咧开一个玩味的笑意,变了语调:“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因为你从来没有赢过,也不可能赢。自始至终,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我。”
说着,傅亭斯站了起来,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程子衡,一字一顿,缓缓说道:“也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