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饰、江南、红裙。
她犯了皇帝的忌讳。
“那陛下,您先考虑考虑……”芊芊额头?渗出?细汗,硬着头?皮道,“臣女告退。”
她不动声色地解开了手腕上的衣带,朝他福了福身,便强作镇定,快步向殿外走去。
奇怪的是,皇帝并没有叫住她。
但她总能感觉一股视线阴魂不散,像是钉在她后背上的钉子一般,让她整片后背的皮肤刺刺的发疼。
眼下这局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人措手不及。
无法沟通。
他的病症发作得?太厉害了。
芊芊没有继续往外走,而是站在隔间里,感到无力。
“陛下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她问道。
那位名叫苏倦飞的年轻御医回答:“臣也无甚把握。陛下的脉象极为紊乱,换作常人,只怕早就?疯疯癫癫,不省人事了。可陛下除了在认错您与……雪才人一事上表现得?异常奇怪之外,其余方面与正常人并无区别。”
的确如此。
他依然?矜贵端庄,言谈清晰,丝毫看不出?任何疯病的迹象。
然?而,正是这种?看似正常背后的扭曲,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回想之前,他还把芊芊当作女鬼。
如今,他把她当作雪貂,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少,他现在还能对话?。
至少,他没有把她当作路边的野草,直接无视掉,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萱儿、萱儿、萱儿、萱儿、萱儿……”
芊芊回头?,隔着珍珠和金镶玉的垂帘望去,发现男人身披龙袍,白玉似的脸正对着她的方向,乌黑的长发绸缎般顺着双肩披散下来,口?中正抑扬顿挫地呼唤着。那语气,仿佛是在呼唤心?爱的小猫。
芊芊不禁捂住了额头?。
“怎么不过来?”飘过来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小粘人精长大了,不粘人了……”
小,粘,人,精。
他轻轻摩挲着床褥,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低声吟诵道: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馀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
这嗓音,敲冰戛玉,动听至极。
苏倦飞在一旁轻声叹息:“有些心?病啊,用什?么药都不管用。”
这句话?让芊芊心?头?一沉。意?思是只能靠他自己自愈了吗?
想想也是,这种?精神?上的疾病,只怕是兄君来了,也会感到束手无策。
然?而,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宫中陪他周旋。
他一天不好,她就?一天被困在这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不久后,御医和宫人们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