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遥实在太困了,窗外夏蝉竭力的鸣叫声、麻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也没将他吵醒,阵阵微风勾着他卷翘的发尾忽起忽落,他平稳的呼吸也跟着微风起起伏伏。
他正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中,梦里他健康无灾地活到了十九岁,院长伯伯、护士姐姐们和院里的小伙伴正聚在一起为他庆祝十九岁生日。
平日里最照顾他的护士姐姐手里捧着一个大蛋糕,蛋糕上插着两根印着十九的数字蜡烛,点点火光在安遥的黑眸里跃动。
“遥遥,生日快乐!”大家异口同声祝贺道,说完护士姐姐便将蛋糕递了过来,安遥下意识接住,这一接他发现蛋糕比记忆中重得多,重得他几乎托不住。
这时他听到向来和蔼可亲的院长伯伯,难得换上沉重的口吻,他说:“安遥,你已经长大了。”
安遥瞬间被从心底蔓延的恐慌感淹没,他下意识想逃离这里,不去听院长伯伯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以后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安遥手中的蛋糕终于不堪重负地砸落到地上,咚的一声灯光暗了下来,漫无边际的空间只余他一人。
倏地掌心传来阵刺痛,安遥下意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昏黄的日光披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掌心被钢丝球割破后,渗出的血珠格外的殷红。
梦中院长的话在他脑中不住盘旋。
【以后的路,该你自己……】
安遥猛得站起身,地面上残留的清洁剂令他脚下一滑,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可他毫不在意,就这样带着一堆噪音,风风火火地推开了几步外的房门。
屋内身上仍穿着结婚礼服的男人正端坐在轮椅上,落日余晖为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晕,作为男频里用一切美好词汇堆砌出来的傲天,男人这一刻帅得有些失真,令此刻尚不具备美丑概念的安遥都有片刻恍神。
“怎么,又到小鱼儿遨游的时间了?”男人忽然开口道。
第4章
嗯?
安遥大脑缓缓运转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司煜深在说什么,他下意识用哄小孩儿似的口吻道:“小鱼儿中午游累了,要休息休息。”
“哼。”司煜深发出个意味不明的气音,他面上不显,实则心底是躲过一劫的庆幸。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他问。
“我……”安遥抓抓头发,梦中的内容忽然就模糊不清了,他隐约记得刚才发生了很恐怖的事,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感受着身上带着热意的光线,一切都那么的真实,好像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安遥抬起头,露出个透着傻气的笑容,“没事,我来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食……”
“好哦。”安遥哼着不知名的调调,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出了屋子。
短短半天时间,司煜深已经有点习惯安遥的悲喜无常了,他自己都惊叹起自己的适应力。
安遥晚上炒得依旧是两道家常菜,洋葱炒蛋和青椒土豆片,区别是安遥拿了个装汤的中型碗,把部分菜和饭一并放在碗里,像是份家常盖浇饭。
“是我不好。”安遥诚恳道:“中午就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了下是你手不舒服对不对。”他轻拍了下司煜深右手手腕。
拍的力道不轻不重,司煜深却莫名起了颤栗,他推开安遥的手,不自在道:“只是扭伤,不碍事。”
他自车祸就对身体健康一类的话题格外敏感,尤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光腿摔断了,连手臂都没恢复到常人水平。
“怎么不碍事,小病不管会变成大病的,有不舒服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安遥把中午那柄不锈钢勺子塞进司煜深手里,道:“在我们院里,就算是刚会说话的小孩子,也知道要好好说出自己的感受。”
院里?司煜深眼中划过一丝茫然,难道安遥是在北城哪个大院里长大的?
用勺子吃饭比用筷子省力许多,这一餐两人吃得很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