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让谢世尧不寒而栗。
等公主带着他来到关押章道衍的牢狱后，谢世尧的双腿几乎站不稳。
很少人知道，谢世尧也曾是章老的学生之一。
年少之时，谢家老太爷多番走动，好不容易才借着关系把谢世尧送去读书。
无奈读不到一年，谢世尧自己休学，逃离学堂。
而且章老不仅仅是他的老师，还曾对他有过救命的恩情。
谢世尧看到如今被四根龙门钉挂入骨髓的章道衍后，双眸一紧，慌张下跪！
“公主！章老曾是谢某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断不能让我下此狠手啊！更何况公主也知道，幼年我曾落水，正是章老他……”
可不等他说完，淳公主忽然笑出声，打断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谢世尧什么时候如此讲情义了？”
“你若下不了手，本公主也不为难你。来人，把他给抓起来，以罪犯之姿押入水牢，择日问斩。”
谢世尧身子一抖！马不停地磕头求饶。
淳公主见不得他如今的窝囊样，一想起自己竟与这样的男子缠绵床榻，一脚便将他踹出老远！！
将锋利的匕首扔到他面前，又叫人端来香炉，点燃了那炷香：“开始吧。”
谢世尧浑身发抖，拿着他那把匕首，缓缓踱步到章老面前。
此时的章老，被龙门钉的利刃时刻摩擦伤口，早已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然而那双眼睛，却是无比通透与坚定！
他缓缓抬头，目光直视谢世尧，一如闪着寒光的利刃，顿时让谢世尧的心如火烧一般备受煎熬。
耳边还传来章老虚弱的声音：“世尧啊，许久未见。”
“你家太爷曾送你入学之际，说你是个调皮孩童，但心地良善，机敏聪慧，只要我能好生引导，带你敲开读书的门，以后便能仕途坦荡……咳……”
“还记得多年前，我将你从冰冷的池水中捞出，你抓着我的脖子，喊着，老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大概章老也为此谢世尧的窝囊失望透顶，字里行间尽是讽刺。
“我章道衍教导学生无数，其中不乏为国捐躯，英勇献义者，乱世之下，也有英雄无数！但……我也没想到，临死前，见到最后一面的学生，竟是那窝囊狭隘，猪狗不如的鼠辈！”
听到这最后两个字，谢世尧眼底迸出愠怒之色！
他最见不得别人瞧不起他。
如今沦落成这副模样，被万人践踏，被千人唾弃！就连他仅存的那点对老师的敬重，也在此刻被这话捶打到灰飞烟灭。
他倏然握紧匕首，章老口溢鲜血，看到隐匿在暗处的公主，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大京尊贵的长公主，不远千里亲临兴嘉，就是想用老朽引出我恒儿不成？！”
“你们杀不了他，也夺不了你们奸党犯下的条条罪证！大京的疆土，也永不会落到你们这等忘恩负义，弑杀手足之人的恶人手中！”
一番话语过后，鲜血倒灌，令其咳嗽不止。
淳公主嗤笑，直勾勾地看向谢世尧。
充满压迫性的眼神，让谢世尧心起怨恨，那些积聚在心底许久的怒火，此刻都化成了手指的力量。
他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地卸掉了章老胳膊上的一块肉！
连带着筋脉一并断裂，疼到章老嘶吼出声！
然而这时，从不远处的暗处传来无比愤怒的声音：“住手！！”
谢世尧一惊，意识到是何人后，立刻举着烛火往那个角落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