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私下闲聊,都倾向于那天说的,根据自身性格饰演更贴合的角色。一个话多,一个哑巴。
一支烟,白烟缭绕,模糊了神情。
等曾东来碾灭了烟,呛人的味快散,他眯眼审视陆柏川许久——他专注自身创作的时候就这样,话也变得很少,力量全都汇聚在眼中。
他嗓子还是哑的,问陆柏川:“你知道怎么拍电影吗?”
不知道啊。陆柏川想,你难道不该知道我不知道?
曾东来换了种问法:“你看过多少电影?”
陆柏川又是摇头。
他从前连用以休闲的时间都谈不上多少。
就好像熬夜熬昏了脑,曾东来点点头,猛地一垂,醒了。他回屋掏钱,说请他们去看电影。
两张轻飘飘的纸币,季之漾开心接过:“我都好久不看了,真快憋死了。”
无意之间,陆柏川揉揉鼻子,略感羞愧。
可低头一点,二十,还是二十。
季之漾难免质疑:“这够吗?”
虽然知道这边的物价低,比大城市中便宜不少,但精神上的娱乐,可以算得上物以稀为贵。
陆柏川更是对此类小额支出茫然。
“够!绝对的!”曾东来胸有成竹,实则已经神游一会,突然来了灵感,一薅头顶鸡窝头,冲回房。留下半句——
“啊对对,就这样,再找找……”
话含糊,不知道说给谁听。
两个人一合计,去找游荡在街上的无业游民问,还真找到一家私人放映厅。
环境是破了点,荧幕小而泛白,画面多少有些朦胧。身下红布椅子也硬得很,久坐腰酸背痛。总归胜在片源多,且性价比高。
片子是季之漾去选的,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他之前看过。
店长在前台挤眉弄眼,狭小逼仄的过道,昏暗的光,他脸上阴影不断变幻。
“这部嘛……”他一副行家做派,“要不要升级小房间?我们这包间隔音好,保证做什么,隔壁都不会听到……”
季之漾连忙出声打断:“哥,这我亲哥。”他指了指陆柏川,“你看我两都这么帅,不像吗?”
店主来回打量,摸摸莫须有的胡子:“嗨哟!你这么一说……嘶——还真有几分相像……”
一路憋着笑,嘴里噗噗。直到走进房间,季之漾才放肆大笑。好似恶作剧成功。
他和陆柏川打趣:“你猜,等会我们出去,他会不会又脑补一堆……”
没往下说完,季之漾表情戏谑。对视刹那,陆柏川跟着摇头低笑。
不多时,电影开始放映。
为了不让荧幕怼在脸上,房间长窄,如过道。两座椅子并列。
眼前放映着他人的爱情故事,情节平静无波,偏蓝的色调渡上一层冷静的氛围,几分悲伤酝酿。昏暗中更催人欲睡。
头顶对着投影仪,稍有动作,屏幕上便出现一团大黑影。
陆柏川不敢动,只时不时透过那一束微弱的光,不自觉瞥向季之漾——对方目不转睛,正看得入神。
电影的时代背景还要更早,又是一波经济萧条。两个主角一穷一富,各自有不同的烦恼:穷人找不到工作,富人则身患残疾,困在家。
当时网络兴起不久,他们因此结缘,开始往来书信。虽然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彼此却意外契合,堪称灵魂上的伴侣。
原本纯粹的友情在细水长流的温润言语中逐渐变质。富人得知穷人的烦恼,邀请他来自己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