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动作这么勤快,瞎子摸索半天也该察觉出来了。”纪昀文说,“你是不是作弊了,在那饺子上特意留了记号?”
“我是这么卑鄙的人么?”何立夏龇牙揉了纪昀文的头一通。
“靠……你别用那冰手摸我,”纪昀文一胳膊顶开他的手,“耳朵都快被冻掉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做记号的,”何立夏无奈耸肩,“那饺子被这么一煮,硬币在面皮上压出来的轮廓其实挺明显的。再说,是我放的硬币,可不印象深刻着么……我第一眼就瞅着那饺子了,不过胡星峰点是真被,捞这么多饺子也碰不到它,索性就有意地扒拉给你了。”
纪昀文侧过脸一挑眉:“那我还得谢谢你啊……是真的稍微发自内心的那么点感谢。”
“嗐,本来也没念着你的感谢,”何立夏习惯性揽上纪昀文的肩膀,手电筒晃荡了晃,”只要你心里能稍微念着点哥哥我的好就成。”
周一的循环课程并不耽搁纪昀文一行人的调查行动。当然,他俩先得去明叔那边把东西送完,才再次踏上去往胡和桥的路途。路上纪昀文把自己的一些猜想告诉了同行的李枫和刘晨,他俩显然也对这样看起来就很不着调的想法见怪不怪,面色平静地讨论着之后的计划。
这期间胡星峰也没闲着,在大家伙儿都还在上课的间隙,他已然一边溜达着一边走访完学校附近的店铺了。哪家哪户铺子都卖了什么烟,是真是假他早已洞察得十分清晰,所以在附近调查信笺纸的正盗版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反而是他所谓的老家胡和桥,不经常往来才是更加陌生,调查起来须得更费一番功夫。
下了车走过胡和桥,进入村子,就见原先遇到过的那个男人再次坐在了树下,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嘴里叼了一柄旱烟斗,大片雾气笼罩住他与旁边树皮相称的面容。
尽管眼前被烟气遮挡,男人眯起的眼睛稍微半睁,他就察觉到了纪昀文一行人的靠近。一口烟雾吹起,升到众人眼前缓缓散开,男人把眼皮全数尽力撑起,悠悠开了口:“哟,你们这些小子怎么又来了?”
何立夏露出热络且客气的笑容:“这不又有些新的想法了,就顺便过来看看。”
纪昀文认真地点点头,接上了话头:“叔,这次我们想找您问一下,您知道这附近开的小卖部位置都在哪么?”
男人咂巴了几下嘴唇,拍着大腿:“你们要是问这个,我就知道了……我们村儿的小卖部都是自家户子开的,还不少哩!你们具体要问的是哪一个?”
众人面面相觑,视线最后默契地落在胡星峰身上。
胡星峰连连摆手:“哎哎哎!你们别看我啊,我都多久没住这里了,哪家哪户开了小卖部,我还真不清楚……”
众人便又遗憾地收回各自的目光。
男人却是淡淡地笑了几声:“你们可不晓得,我们村的那些个小铺子,开得还是有律数的……瞧见那条桥下的河没有,它可直直地插过我们村子!这些个小铺子,大都是靠河的人家开的,这样河上河下买东西还算方便。”
得到了十分关键的线索,众人眼里才湮灭的光点又迅速地闪烁了起来。纪昀文的嘴角咧得很大,十分礼貌地同男人道完谢,就和众人迅速展开了调查。
五个身板不算瘦弱的高中男生一溜烟地挤进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铺子,难免不太礼貌,所以分成了两队行动。
起初的调查还是同先前一般,没有任何结果,众人在河流中游汇聚,围坐在一块石板子跟前喝着硌牙的凉水,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之后,才开口分析情况。
“什么嘛,根本毫无进展啊——”胡星峰开始哀嚎,“我从学校那边一路找过来,压根没见到纪昀文形容的那种纸,看起来那封遗书的纸会变形,果然还是因为长时间沾了雨水的缘故吧。”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这也意味着不能排除昀文所说的那种可能性。”李枫补充道。
“这我倒是知道,”胡星峰摸摸鼻子,“我就是嘴上说一下。”
“知道你这德行,”何立夏抬手给了胡星峰的后脑勺一巴掌,“那走吧,回去请你戳台球……”
果然下一秒,丧着脸的胡星峰又摸着后脑勺傻乐呵了几声:“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或许真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运气有所差别,在纪昀文的带领下,众人再次动身调查到第三间铺子时,出乎意料地有了线索。
一间十分不起眼的小铺子里,裹着陈年泥土的青砖填补残缺的铁杆高度,在那挂着青红锈斑的铁架上,突兀地堆着一打纪昀文在脑海里描摹了无数遍的那种信笺纸。
当人走近细看时,泛黄且格外纤薄的纸张上,红色线条其实是凌乱地扭曲着的,此刻它才契合周遭环境的烘托。
“是这种类型的纸么?”刘晨紧锁眉头,“看起来确实与平日所用的有些不同。”
“显得十分劣质。”李枫探过头,嘴角也不禁撇起。
纪昀文俯下身子又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和我感觉的那种纸很像。”
何立夏还是持着一身的轻松自在,他的话语也显得更为轻快:“过去问问老板不就——”
“哎,你们那群小伙子,一直围在架子周围干嘛呢!”
一阵尖锐且具有压迫力的话语忽然插了进来,众人均被震慑得下意识愣住了。
“我们好像又被误会了……”纪昀文看着何立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