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把严怀瑛问愣住了,而后说:“怀津在草庐七日只饮米汤,不吃饭食,他长大了,看不出悲痛,想来是难过至极的。”
“四年了,儿子在身边却生疏如此,严怀津一个人赤子之心,单方面的爱着父母,他们都不爱严怀津。”许多福神色很难看。
严怀瑛替弟弟找补寻求母爱父爱,却不敢撕开说实话,怀津如此聪慧,想来也看明白了,可这天下怎么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她本想说殿下说的也不是真的,话语太过锋利了伤了怀津,但是严怀瑛一看,殿下双目泛红含着眼泪,顿时明白过来,殿下对怀津感情只多不少。
“他小时候跟我说,他父母问道,说他命格不好,会克死双亲,所以他被你父母抚养长大,这些话谁跟他说的?是不是也是编织的借口?”
“他母亲留在严家,对你大伯心里该是有恨的吧,你大伯耽误了她一生。”
许多福在俩爹爱里长大,知道父母疼爱孩子是什么样子,若是换做俩爹,谁敢拿他克双亲要打小被抱走,养在别人身下作为理由,他父皇肯定会暴君附体:胡言乱语妖道,砍。
他阿爹肯定会说:我家崽多福气你是不是找打!吃我一拳!
然后偷偷摸摸花重金给他求一些平安符保命符招福气的物件。
“放心,这些话我不会跟他提的,只是你们以后别在他面前说他父母很爱他、若是在天上看见了不想他难过这些话。”这不是给严怀津心坎上插刀吗。
严怀瑛怔愣哑然,这些话她说过,不仅是他,家里所有人,在大伯、大伯娘去世时就是如此安慰怀津,她以为说这个怀津能好一些,振作一些。
“他很聪明,心里清楚,以爱为名的谎言,不会让他好受的。”
严怀津不是那种麻木自欺欺人活着的人。
最后分开了,严怀瑛一家目送殿下,程明见妻子在悄悄擦眼泪,关心问:“你刚和殿下走的慢了,是说了什么吗?”
“怀津这几年太苦了,伯娘不见他时,他想什么呢。”严怀瑛哽咽说。
程明不懂内里,还以为妻子和殿下说起大伯娘离世,替严怀津难过,递了巾帕过去,让妻子擦擦眼泪。
“我竟是不懂怀津,幸好还有殿下在……”
父母不爱孩子,多违背世俗观念的想法。
回去路上,严怀津也没问许多福跟二姐聊什么,只是默默抬起衣袖,翻了内里,给许多福擦了擦眼睛,许多福嘴硬说:“天黑好像有个小虫子飞到我眼睛了,我揉了好多下。”
“嗯,那虫子也太坏了。”严怀津接口。
许多福:……
哄小孩呢!这跟跑步自己绊倒,大人打地面教训地面哄小孩有什么区别!
严怀津放下袖子,极为顺手的就握住了许多福的手,二人并肩继续回去,严怀津说:“我母亲很高傲,是当地的大姓氏族,样貌很漂亮,也很有才气。”
两个氏族结合,门当户对,要是按照世俗默认规则,严家嫡长子的未来出路,就该像严宁现如今这般——出仕,入内阁,做高官,光耀门楣,使两姓继续保持辉煌。
但严父醉心山河、问道,反正不爱出仕做官。
严母高傲,和离回家,颜面扫尽,余生都是苟活。严母就赌上了,不信严父不先低头。
严怀津不过是一个赌注失败品。
“我草庐守孝茹素等等,只是我作为儿子尽的身体心意,他们生了我,我该当守孝。”严怀津缓缓说,看向许多福:“你别替我难过了,我已经过来了。”
“那时候殿下的来信,救了我。”
认清了父母都不爱他,但他爱的许多福,给了他回应,哪怕不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爱情的回应,但许多福还是在意他,很在意他。
包括到了现在,许多福不同他生疏见外。
严怀津紧紧吊了四年的心落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别天天把情话挂嘴边,严津津说的是情话吧?[问号][彩虹屁][摊手]
第96章
夜深了。
严怀津的屋子变成了许多福的,正厅、偏厅,乃至睡觉的寝室都有了许多福个人的痕迹色彩,整个院子一下子‘活’了起来。屋子里还有许多福常年用的香味,淡淡的薄荷混着冰片,还夹杂着一种橘子皮的味道。
香料配方严怀津是知道的,许多福上学那会每天早上老犯困,御医给开的提神醒脑香囊,嫌味道太冲,四季会按照季节再添几样花香。
后来四年,严怀津也用过这等配料,香味却怎么也不对,此时对了,这些香料混着许多福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香味。
“我先去洗漱,一会我跟你说!”许多福中午睡过现在并不困,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