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没有话与我说吗?”寝间内,裴远廷凝着安然烹茶的云恬,剑眉微蹙。她纤细的手指握着调羹,轻轻挒去细密的浮沫,“没有。”裴远廷沉默着等了她半晌,却见她只泡了一杯茶。他剑眉微挑,“云大小姐如今,连一杯茶都不愿给我了?”云恬轻笑,“世子不是说,只要是我烹的茶,你都不喜欢吗?”裴远廷一噎,有些尴尬掩唇轻咳。目光落到她优美的颈间,那里有两处可疑的红痕,裴远廷呼吸一滞。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昨夜,你身上的情香……如何解的?”云恬的手微顿,眼底的波动一闪即逝,转瞬恢复平静。“重要吗?”裴远廷嗓音略微紧绷,“你是我未婚妻子,你说呢?”云恬眼神毫无波澜,“我以为在凌绝峰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待我入了军,自会与你退婚。”裴远廷,“你是不是忘了,云薇如今已经在我手上,你已经没有了与我谈判的筹码。”云恬却是无所谓的口吻,“既然你这么想,那便退婚吧。”闻言,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沉了下来,溢着火气,“你以为两府联姻是儿戏吗?你云大小姐说订就订,说退就退?”云恬懒散轻笑,“那不是世子嫌弃我不洁,配不上你吗?”她抬眼,幽幽看他,“裴世子如今对这桩婚约的态度,真叫人莫名其妙,不知所谓。”裴远廷无言以对。她说得没错。其实,他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这桩亲事,还是不想要。从前他觉得无所谓,反正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婚约罢了。不管最后娶不娶她,他都不可能会爱她。可昨夜从那人口中听到,这种情香过了一炷香后,唯一的解法只有与男子欢好。想到她那副模样,而对她虎视眈眈的云砚之就守在她身边,他的心似被什么东西砸破了个洞。昨夜,竟为此彻夜难眠。他终于确定,自己不能忍受她与云砚之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婚约,他丢不起这个人,也或许是因为那人是云砚之,是他从前敬而远之的对手……“既然与你定了亲,我自然是要娶你的。”紊乱的思绪翻涌,这句话已然脱口而出。云恬忽然嗤笑,“裴世子还真是滥情。只不过,已经迟了。”裴远廷眯眼,“什么意思?”“世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裴远廷握拳的双手颤了颤,“是云砚之……是他趁人之危,对不对!?”“不,是我求他帮我的。”她能坦然说出这句话,居然让裴远廷有些不知所措。“云恬,他是你的嫡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骄傲,让他强压住滔天怒火。“你们不会有结果。”负在背后的手,已是青筋暴起。“不过是解毒而已,世子想多了。”云恬迎向他的视线,“不过,如果世子介意,大可以退婚,也可以将你所臆测的公诸于众。”换言之,她什么都不怕。裴远廷薄唇紧抿,咬牙问,“你不想进神策营了?”云恬面上不以为然,“三哥已经答应,等我过了双考,就将我收入神风营,所以,我也不一定非要去神策营。”裴远廷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她,“可你不是说,想要与慕家军的人共事吗?”云砚之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她不顾名声,不要名分,甚至情愿退了婚事,也要委身于他!云恬笑,“是啊,不过我后来想了想,不在慕大将军麾下的慕家军,又如何称得上慕家军呢?”这句话就像一根针,忽然刺痛了他。裴远廷猛地起身,“我是慕将军的亲传弟子,有我在一日,慕家军魂便在。”他盯着她清澈的眼睛,“你可以怀疑我,但是不能侮辱慕家军!”云恬神色平静凝着他。“但愿,世子真能做的到。”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她与他之间隔着山峦叠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根本看不清彼此。而她在一次又一次的痛彻心扉过后,早已经放弃,从他的外表寻找真相了。裴远廷的真正立场,唯有到肃王府生死存亡的一刻,才能分明!每次云恬这么看他的时候,裴远廷总会觉得莫名地熟悉,还有心慌。那些异样的情绪,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第一次,他忍不住弯下腰,凑近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云恬被逼得不自觉后仰,她却不闪不避,任由他审视。吱呀声响。门被骤然推开。云砚之一眼看见裴远廷突然直起身,而云恬却是一脸神色恍惚。原本聚集在胸腔的妒火,瞬间燃成一片燎原。“你来这做什么?”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溢出寒气,却惹来裴远廷一声轻笑。“我担心恬恬的身子,特来看望,稷允兄连门都不敲,不合适吧。”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眼见两人火星四射,又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云恬揉了揉太阳穴,“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云砚之一滞,很快镇定下来,冷峻的神色覆上一层温和。他道,“这是提前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云恬这才注意到,云砚之手上提着一个尺寸不算小的精致木盒。不论云恬还是慕长缨,生辰都在十一月,如今还没到。她看着云砚之,不知为何,脑海中竟浮起昨夜他近在咫尺的轮廓,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一声声粗喘低音。她慌乱地别开视线,脸颊处明明只扫了淡淡的腮红,现在却红得厉害。“多、多谢三哥。”她上前接过盒子,搁在桌上,避开他灼烫的视线。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裴远廷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交会,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似笑非笑道,“听说早上太后终于赐婚了,还未恭喜稷允兄大喜。”闻言,云砚之浓长的睫毛覆在眼上,没有看他。与平时的冷峻不同,此刻他浑身散着凛冽之气,半晌,嘴里迸出两个字。“多谢。”云恬想起她躲在屏风后,亲眼看着他下跪接旨,毫不犹豫谢恩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酸涩。她这是怎么了?忽略心里瞬间的怅然若失,她朝云砚之道,“有劳三哥替我送一送世子。”云砚之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她突如其来的疏离。碍于裴远廷在场,他没有多问,只道,“世子,请吧。”两人缓步走出月吟居。一路无话。裴远廷身着一件月白长袍,他走在云砚之半步之前。秋风大作,他袍角和广袖迎风狂舞,寂寥得仿若世间仅余他一人。云砚之看着他的侧脸,默不作声。直到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幽深看他,“西山秋猎,别让跟她去。”云砚之还以为他想说的是昨晚的事。听到秋猎,眸子微微沉下,“她去,或不去,是她的自由。”裴远廷不解,“就算明知凶险万分,你也不拦她?”云砚之摇头,“在乎一个人,是尊重她的一切,而不是左右她的一切。”裴远廷心尖一颤。他沉默几瞬,“所以当初,你答应帮我保密,其实,不是因为我救了你,而是因为她心里有我?”见云砚之没有反驳。他自嘲一笑。终究是他狭隘了。一步错,步步错。他不只一次地想,当初若没有撒谎,她是不是就不会爱上他?是不是当真如了悟所言,只要与她那所谓命定之人相爱,她就不会有此一劫?云砚之看着陷入纠结的他,用意会不明的语调郑重道,“裴远廷,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她。”裴远廷笑了笑。从理智上说,他不:()夺我凤命?嫁薄情太子宠冠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