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不是方便照顾小晓嘛,你院子这么大,不要太小气。”
“吃吧吃吧,都是你的。”
秦昭没什么食欲,转身离开。
另一头,晋竹影确实离开京郊别院,却不是为了找三皇子。
秦昭一直没睡,躺着看天花板。而后实在无聊,便起身来到晋竹影院门口,坐在门槛上看天。
晋竹影没回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昭坐在他的门槛上睡着了。
终于公布了第一场考试排名与第二场考试的参考人员,秦昭和郑琳琳受了耽搁,但完成了考试,都排名居中。
转眼来到女子春闱的第二场考试。
这场考试相对正常一些,简直过于正常。
题目是咏四季,考生是顺利通过第一场的那些人,没有飘荡在考场的美男,没有吵闹的观众,也没有二楼开设的赌场。
虽说题目依然是开卷,正如早早就下发的考试规则中所写。各位贵女们下笔如有神,实际上是因为背书破万卷。有人拿起笔就写,一首写完再写第二首,主打数量取胜。也有人做出思考状,而后一字一顿,磕磕巴巴写完半首放下笔思考,也不知是真的毫无准备还是想看起来真诚一些。
秦昭没兴趣再和她们玩了,也没有为第二场考试花心思提前准备诗词,本打算走个过场,写个平庸的咏四季景物、或者颂四季雍朝盛况,完成考试但顺利落选就好。
但眼下她改主意了。
她觉得胸中有万千汹涌的情绪难以言喻。经历了如此多事情,此刻却端坐明堂写这过家家一般的诗词,就好似一条宽广的大江,忽然流到一处细小山峡,定然会奔流咆哮。
她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活人,死人。赵峥的人头,啃兔腿的阿虫,戈杭一路的饥荒和饿殍,被人一箭贯胸的女土匪,储清小太医干净的眼神,曹小官儿狰狞可怖的面孔,钱太医脆弱如纸皮般的手背,阿晴洗衣服时唱着的歌谣,至今躺在别院里的滕小晓……
考场外的真实黑暗如此鲜血淋漓,考场内岁月静好得让秦昭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
她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这雍朝的皇族。
好一个隔江犹唱后庭花。
秦昭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谨慎蘸了蘸墨,写下一首七言绝句。
“璧下残冰浸灯烛,蝉噪空庭入香炉。枯荷听雨旧时月,雪溅白虹梅影无。”
而后将笔重重搁在一旁。
有什么含义吗?秦昭看着眼前这一大作,自嘲般笑了出来。
没什么含义。
心情不好。
就是心情不好而已。
秦昭起身离开座位。这才刚开考没多久,考官诧异看她一眼,没敢拦。又走到秦昭座位看着她刚刚写就的诗,本欲伸手拿起答卷的手又收回去。
满纸的怨气,会伤了考官升官发财的手。
秦昭路过郑琳琳时,看到她正专心挥毫泼墨,不知又是如何压榨陆江给她提供写好的答案。
陈斯让她别管,说问题会解决。那她就等着看,如果陈斯不能斯文地把事情办好,那郑琳琳必会得到不斯文的下场。
秦昭满怀心事,一路往京郊别院走。她日常装扮比较简单,寻常百姓认不出她的脸,竟就纵她这么一路溜溜达达向家走去。
突然,她神经一紧。
有人跟踪!
这人跟踪的水平很差劲,脚步声重,身影藏得也不好,若不是秦昭精神不济心不在焉,早就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