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快了?”沈惊鸿下意识反驳,反驳完发现自己关注的点根本不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九支夷,“别造谣,没有的事,他给我放烟花看,我看完回来了。”
九支夷拔高了调门:“烟花?在哪儿放的烟花?”
“妖都夜集。”沈惊鸿应道。
九支夷:“你把他一个人扔夜集了?”
沈惊鸿略感心虚:“……不是一个人,还有鸣蛇。”
九支夷五官纠集,绕着他转了一个圈:“不是,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为啥先回来了?”
沈惊鸿被问得头疼脑热,从荷包里掏出拇指大小的白羽氅,念了个口诀将它变回原本大小,抱着它就往自己一向睡惯的客房走去。
没走几步,九支夷又拦到他身前:“你今晚不许睡这儿,去,回去找沈醉,跟他说你也喜欢他,挺大个男人,怎么变得婆婆妈妈?”
沈惊鸿绕开九支夷,继续往客房走:“沈醉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记得我杀过他,我若是趁着他不记得跟他好,这不是骗他?”
九支夷不依不饶追上来,调门拔更高:“你说的什么玩意儿?你当初杀他不是为了救他么?”
沈惊鸿抱着羽氅站住脚,深吸一口气叹出来,转头盯着九支夷:“我把你的头砍下来,说是为你好,再把你的头安上,你开不开心?”
“啊?”九支夷撇了撇嘴,抚了抚自个儿脖子,“……砍头还是别了吧,听得我脖子凉。”
“就是这个道理。”沈惊鸿道,“不论如何,我伤他是真。”
妖都,王宫。
沈醉一言不发,背脊挺拔地执笔在案台旁练字,每一个字均是笔风遒劲,端正无瑕。
可这寝宫里却是聒噪极了。
探到沈醉心事的窥心花正飞快地说话:“沈惊鸿到底有什么事瞒我?是不是已经娶妻了?或者已有了喜欢的人?他嫌弃我是妖?可我是妖王啊?妖王还不够配他的吗?要么是嫌我长得白?嫌我眼尾这颗痣太红了不好看?对了他喜欢白羽毛的,是不是嫌我的毛不好看……我把毛染成白的?”
不行啊,翎羽年年换年年长,染料易脱色,一截红一截白更难看。
沈醉心烦意乱,笔锋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整张字帖瞬息全毁了。
他放下笔,腾地站起身:“我去找他问清楚。”
“别别别。”窥心花忙道,“人家把你晾在夜集,摆明了是拒绝你,你再咄咄逼人找上门,不好不好不好。”
沈醉一记眼刀飞向窥心花:“那你说如何?”
窥心花老神在在地抖了抖叶子:“九重天上那位天君不是邀你去观星宴么,没几天了,你忍一忍,到时候见到沈将军,装成不经意的样子再探探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沈醉站着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去找沈惊鸿,确是逼迫太紧,自己刚说完的“绝不会拿妖王的身份强迫他就范”,一转眼就不作数可不行。
他只得原样坐下来,胸腔里乱蹦的心沉不下,练不了字,索性拿起刚刚写废的纸,撕下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