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张苍连干了十几天,硬生生给自己干病了。
琇莹看着这个一直用帕子捂嘴挡着咳嗽,带着浓浓的鼻音,眼尾通红的,在他?面前让他?赶快出来的张苍,也是觉得上天真?是“眷顾”他?呀。
他?叹了口气?,就让张苍赶快出去,“这牢里寒凉,你?快点出去,莫在加重病了。”
张苍打了个喷嚏,脸都红了,摇头,就往他?木板上一躺,一边擦了一下自己无?意识流下的生理性的眼泪,一边催他?。
“公子,那边还有那么数据没算完呢,你?以前负责的人员调度,我还没熟悉呢,还差好多东西呢!”
“所以公子啊,你?赶快上书来顶我位置,不然到时干不完,太影响事了,不少大人都等着呢。”
琇莹替他?裹紧了上面搭着的兽皮,又探了探他?额,觉得凉丝丝的,才放下了手。
“我写?,即刻写?,你?先出去,这里阴冷,不适合你?养病。”
张苍实际上还比他?小半岁,平时跟着他?只需做他?指派的活,而今他?骤然下狱,让他?担事,也是为难他?了。
他?下笔如风,一边写?还一边问,“你?怎么忽病了,你?平日?里身子可是好的很啊!”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张苍就来劲了,他?口中嘟囔着,“我算账算到半夜,本想眯一会儿继续干,就直接睡了。”
他?说到这,吸了吸鼻子,磨着牙,带着一股子的怨气?。
“都怪我那个坑弟的师兄韩非下午来拿数据的时候,说是怕我闷,把我窗给开了,我吹了半夜的风。偏偏半夜又落了雪,我被生生给冻醒了,然后中午就成这样?了,晕乎乎的,啥也做不成了,这才着急着来找你?。”
琇莹也是被弄笑了,“非先生在秦举目无?亲的,待你?亲近,这回也是好心办坏事,你?莫要怪他?了。”
张苍也是长叹一口气?,又是一大股眼泪顺着眼尾往下流,“我知道的,他?待我如老师一般。”
琇莹的笔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下写?,“你?知便好。”
张苍扭了头,面容憔悴,那双杏儿眼里含着泪,在油灯的映照之下,亮晶晶的,他?在病里带了两分?稚气?。
“琇莹师兄,我想先生了。”
琇莹抬起?头,不让自已的泪流下来,他?顿笔,轻声温语,却带着浅淡又漫长的思念和悲伤。
“先生坟前长的那颗寒梅今年想必抽芽了,你?去给它除草了吗?”
荀先生的衣冠是张苍抱回邯郸葬于祖陵的,尸骨是被琇莹掩埋的,葬于学宫后山,在那里正好可以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学子。
琇莹和张苍常去给他?除草,也是他?二?人发现了墓旁的那颗幼芽。
说来,那梅竟成了思念的寄托了。
“太忙了,我来不及去。琇莹师兄,你?我和其他?师兄来日?闲了,带酒去,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