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云泆抬头应了一声,手上停了动作。杜潭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没看清之前以为黑蛇还睡着,视线扫过去才发现那双蛇眸正幽幽盯着他,似乎是什么好事被打断,一时之间危险浮动。
杜潭心里打着鼓,但他寻思着毕竟云泆还在这,自己应该不会有事,于是就十分有边界感的在门口驻足停下。
“有什么事吗?”云泆问。
杜潭来正是要和他说有关闻牧远身体的事,他开口道:“昨天上校的数据我都发给秦医生了,他那边太忙,刚给我回了消息,有一些事情他让我和您转述一下。”
云泆点头问道:“他现在的情况正常吗?我原以为注射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起效果。”
“按理来说是这样,”杜潭手上比划了一下,“但是你们匹配度过高,您的提取液浓度也高,这样一来效果就很明显了。”
“所以上校这么快醒过来也属于正常情况,但他现在没有人类的神志,只能维持动物的形态凭借本能行事。”
云泆蹙眉,问道:“那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杜潭摇头:“这倒不会,只不过秦医生说上校想要彻底恢复要经历一次休眠期。”
“休眠期?”云泆语气里带着疑惑,“那是什么?”
杜潭清了清嗓子,给云泆解释:“这是一个陨落者特有的时期,一般只会在身体受到重创时被动开启。目前联盟内部六位陨落者只有谢一淮上校经历过,所以总的记录不多。但秦医生说闻上校只要能醒来就可以顺利过渡到休眠期,所以无需过多担心。”
“谢一淮”云泆颔首沉思。
谢一淮早年还在底层摸爬滚打时拼命的狠劲不输闻牧远,云泆那时忙得心力憔悴,只隐隐有所听闻。
大概是某次任务中他被敌军战机击中,不得不主动脱离,但对方穷追不舍,最后他的翅膀被流弹碎片击中缺了一半。
云泆当时在执行秘密任务,与外界完全断联出于封闭状态。事情发生了一个多月,刚回到联盟的云泆才了解到谢一淮的伤况,但对细枝末节知之不多。
后来再见时他已加入空军的巡回支持分队,看起来神采奕奕一切安好。
当时他还惊叹于谢一淮的恢复能力,现在秦羽提起才知道原来那时陨落者群体中第一次出现“休眠期”现象。
“不同生物个体休眠期具体表现不一样,如果是蛇类的话,大概率会是蜕皮。”杜潭继续补充道。
“秦医生说上校近年来蜕皮的频率在不断下降,上一次大概是两年前,不同于普通蛇类一月一蜕,上校在每次蜕皮后力量都会增长,因此需要更长的时间准备。”
“所以蜕皮结束他就可以变回人类恢复神智?”云泆问。
杜潭讪讪摇头,说:“具体的情况谁也说不准,秦医生的意思就是让您宽心,目前一切进展顺利,上校恢复是早晚的事。”
“好,我知道了。”云泆闻言止住了话头。白天他还有军务,不可能一直留在医院里,于是他又嘱托了杜潭几句,让他们给黑蛇做检查时小心一些,最好穿上可以隔绝气息的防护服,如果黑蛇有什么异常行为及时与他联系。
杜潭连连点头,昨天那动静可把他这上了年纪的心脏吓得不轻,半夜回去躺上床半梦半醒间还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云泆去病房自带的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昨晚他靠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因着那场噩梦还起了一层冷汗。出来的时候杜潭已经走了,唯独黑蛇扭转身子朝着他的方向,早已等候多时。
云泆靠近,黑蛇就昂起头,热切地想要和他贴在一块磨蹭。云泆用手抵住了它的上吻,打断了黑蛇的撒娇卖痴。
“白天我不在这你要乖乖的,晚上再回来陪你,”云泆倾身看着它的眼睛说,“好不好?”
黑蛇应是听不懂人类语言的,但此时的神态看起来却很认真,似是察觉到云泆要离开,它恋恋不舍地凑近,一幅挽留的姿态。
“乖。”云泆摸摸它的头,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萦绕黑蛇身侧。那些气息就像一个温暖的巢穴让它安心,黑蛇没道理再不听话,于是把头闷闷地埋回了柔软的被单上。
云泆心里属于闻牧远的那一片地方柔软难言,他别过眼前的小可怜,顺手带走了那包鳞片。
回去的路上他给谢一淮去了通讯,现在不是训练时间,谢一淮很快接通。
“这里小谢频道,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吗?”谢一淮声音清亮,背后是熙熙攘攘的杂音。
云泆打方向的手顿了顿,他带着笑意说:“感觉你心情很好,听声音在吃饭?”
“是,将军你猜的真准,”谢一淮惊叹,随后又开始赞美,“北境的饭菜比我们巡逻队的味道好多了,我真想一直待在这,跟巡逻队那伙一块每天只能吃糠咽菜,我都不敢想自己为什么能混得这么惨。”
云泆失笑,他说:“那你就多吃点吧,我打给你是想问个事。”
“您说。”谢一淮一秒正色。
“我想问问和陨落者‘休眠期’有关的事项,你当时的情况方便告诉我吗?”
谢一淮闻言愣了愣,他起身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开口道:“这没什么不方便的,闻牧远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他命比我还硬,我都挺过来了他肯定不会有事。”
谢一淮难得承认闻牧远某方面比他优秀,他继续道:“当时我翅膀受伤的事您知道吧,那次帝国追的紧,他们见我掉下山崖就没再追,以为我肯定没命了。”
“但是后来我好像落到了一棵树上,昏迷一段时间之后自己醒了过来,接下来就朦朦胧胧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个过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等我再次醒来,缺失的那只翅膀就已经长出来了,身边和地上全是新换下的羽毛。”
谢一淮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我有印象的事就这么多,其他也不清楚,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