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要撑门楣,又要教养子女,无奈委下身段做起了教书先生,靠着祖辈遗留下来的薄产和妻子的嫁妆经营度日。
此刻楼下的几人早已离去,萧煜听着黄乡绅的八卦,心中了然。
难怪那女郎颇有文人的君子气度,原是出自寒门士族,也得是这样的士族才能熏陶出如此出尘的气质。
晚些时候王县令上楼来见礼,萧煜无心与他们应酬,见天色不早了,准备打道回府。
已经离开春晖园的沈映蓉和吴阅坐在骡马车里,吴阅疲惫地靠着妻子,发牢骚道:“那春晖园的雅间里乌烟瘴气,前来作陪的女郎不知抹了多少头油,香煞人也。
“我听着她们咿咿呀呀的弹唱,熏得浑浑噩噩,差点受不住失了仪态反胃呕吐。”
沈映蓉忍俊不禁,“瞧郎君这模样,想是遭了不少罪。”
吴阅嫌弃道:“与他们应酬,无趣之极,还不如我在家中躺着。”
沈映蓉握住他的手,温颜道:“郎君若实在不喜欢那差事,便请辞了,回来专心应付会试,想来爹娘也不会说什么。”
吴阅:“倒也不必,就算日后高中,咱们没有门路,多半也得从县令做起。
“我现在无非是早日接触差事,只是委屈了惠娘,没能替你讨个正正经经的官夫人做。”
这话令人窝心,沈映蓉道:“郎君知上进,我已经很满足了。
“俗话说小富即安,知足常乐,做县丞夫人也挺好的,只要郎君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
吴阅笑了笑,没有应答。
到底是妇人之见,短浅。
天底下的读书人,哪个不盼着登天子堂呢?
想他吴阅十六岁就中举,在当时可是出了名的年少有为。
只不过这些年的运气着实差了些,接连三次都未高中,很伤自尊。
沈映蓉也怕伤他颜面,忙转移话题说起周娘子家的糟心事。
吴阅微微蹙眉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程家的家风烂到了骨子里,惠娘莫要去沾染,省得惹一身骚,反倒落得不是。”
沈映蓉点头,“郎君言之有理,程家父子确实烂透了,不过周娘子倒是了不得,还能豁达开怀。”
吴阅:“说到底,是舍不得那身铜臭罢了。
“程家若没有钱财,她只怕比谁都跳得高。
“现在之所以还能笑,无非是手里握了点小财,暂且还能忍着。”
这话一针见血,沈映蓉并未反驳。
回到吴家,青禾送来醒酒汤,吴阅饮下。
他一早就出门,着实疲乏,沈映蓉伺候他更衣躺下歇着。
之前手绘的走马灯还未完成,她闲着无聊便坐到桌案前继续绘画打发时间。
沈家寒门士族,沈映蓉哪怕是女儿身,沈父也未曾轻看。
正因为是女儿,比男儿讨生活更是不易,故而沈父倾囊相授教导。
饱读诗书是沈映蓉精神内核稳定的根源,常年被书籍滋养的女郎不但讨吴阅喜爱,更得吴家长辈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