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秧苗是吃饭的关键,农家子必须自小学会区分秧苗和稗草。
“教你多少次了,还学不会!你脑袋是架在脖子上做摆饰吗!”
水田间,一个妇人开口训斥身边的孩子。
妇人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鬓前几缕干枯发丝飘着,圆盘脸挂着重重的眼袋,眉眼染尽生活的风霜,细细周围遍布眼尾。
那个孩子,时有凤也面熟,之前“叱咤风云”,小柿子没少说他的“英雄事迹”。
他就是牛小蛋,上面还有个堂哥叫牛大蛋。
堂哥比他大八岁,此时已经十六岁。在村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早就成了家中顶梁柱。
干活多,吃的也多,食堂吃不饱就在家里开小灶。
牛小蛋也是吃不饱,但每次加餐都没他的份,家里奶奶偏心能干活的堂哥。
外加他爹牛三常年不着家,他叔牛四巴不得自己儿子得偏爱,牛小蛋不敢报复他叔他哥,就指着奶奶欺负。
老人年轻负担过重,眼睛雾雾罩罩看不清,五感退化,骨架也缩成了一团佝偻着背。
牛小蛋就捉弄老人,用芭蕉叶子把自己拉的东西放老人床上。老人偷偷用开水冲鸡蛋吃时,趁老人出去不在,往碗里撒尿,老人瞎的嘴巴鼻子都闻不出味道,全部吃了……
这种劣迹斑斑的事情,时有凤听的张大了嘴,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顽劣的孩子。
要想训服他们,难度可想而知。
正常人都避之不及,但时有凤为了能回家,只有迎头直上了。
此时见牛小蛋被他娘这般呵斥,孩子只黑倔着脸并未反抗,可见或许也不是无药可救之人。
不知道牛小蛋是真笨还是不愿意学,他娘把秧苗和稗草指着他眼睛教了好几次,牛小蛋还是不会。
“脑子被狗吃了?稗草都不会认,你今后怎么讨生活吃,你以为你是城里的小少爷啊。”
牛娘大声吼着,一个巴掌就落下。
泥水溅落在水田里,牛小蛋脸上印下深深的五指印。
巴掌声听得时有凤下意识一激灵,但牛小蛋没哭,反而回头恶狠狠看了时有凤一眼。
“看什么看,你以为你就能认出来?”
七八岁孩子的自尊心强的可怕。认为一旁时有凤在看热闹,有损他平时在时有凤面前耀武扬威的姿态。
有的人干了几十年农活都不能辨认出来,这种人就是不能干的人。
不过小少爷认不出来理所应当,秀华婆婆看着时有凤想。
“这有何难。”时有凤道。
牛小蛋扭眉,一旁牛小蛋娘也撑着腰杆望着时有凤,不相信这城里的小少爷能一眼就看出来。
估计,这小少爷在路上看到秧苗都不认识。
时有凤道,“稗草旁边是秧苗,秧苗旁边是秧苗。”
牛小蛋眼睛愣着琢磨,小柿子笑出了声。
……
“你耍老子!”
牛小蛋弯腰就捡起水田里的泥巴要砸时有凤,小柿子和秀华婆婆忙护在时有凤身前,牛蛋娘却放任自己儿子拿泥巴砸人。
一老一小身上都被砸了泥巴,就连时有凤领口上都被溅了些泥水。
时有凤有些生气。
“我本以为看你平时机灵,是假装辨认不出来,没想到真是不会。”
“白头草,青绿秧,叶面宽软是稗草。”
时有凤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两人回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