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软成了一团水似的。
“霍大哥被他们吵醒了吗?”
霍刃没由来的心里一紧。
该怎么解释?
小少爷侧身对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哄孩子似的:
“他们晚上天天打架抢被子,听习惯了就好。”
“还是霍大哥聪明,咱们两个褥子各睡各的。”
“我偷偷观察了,他们白天关系好着呢,不要担心啦。”
“你要是睡不着,勾着手指头数绵羊就好了。”
时有凤见霍刃没出声。
挣扎着睡眼惺忪的眼,耐心地给霍刃演示如何勾小羊。
“一只小羊咩咩叫,两只小羊叮叮当,三只小羊……”
柔软的睡声逐渐嘟哝不清,“三只小羊……”
时有凤累一天了心力交瘁,此时睫毛困得打架,只嘴角微微颤颤,好似睡梦中继续数。
霍刃一脸复杂,而后低嗯了声,“睡吧,不管他们。“
打架的上下眼睑乖顺的垂着,那睫毛在昏暗的阴影里像一把刷子在霍刃心尖刷。
他现在就想出去把人都踹出来。
给小少爷耳朵都污糟了。
他还不知道小少爷都听好几天了。
第40章表明心意
几天后,山下的洪涝完全消退了。
山洞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往山下回迁。
整理家当时,浣青看着洞里说说笑笑的场景,觉得有些恍惚。明明只在洞里避难了小半月,大家比前几十年都要熟稔融洽。
孩子们也帮助大人们整理东西,开始下山了。
下山时,霍刃还是背着时有凤。
山路泥泞滑溜,霍刃却健步如飞,但背篓中的时有凤却很稳,没有像王大背着时的偏三倒四担心撞着。
这会儿,又碰见周婶子背着她家的猪仔来了。
她爽朗笑道,“小少爷,大当家背的是不是比王大稳当?”
打趣的神情看得时有凤脸夹发热,他默默看着霍刃的后背没出声。
霍刃倒是听见是王大背的时有凤,回头道,“周婶子问你话呢,谁背的好。”
时有凤抿嘴,嘴角梨涡悄悄荡开,伸长脖子几乎贴着霍刃耳边道,“霍大哥很在意吗?”
“那不然,我总不能被王大比下去吧。”
和他们一群男人比任何东西霍刃都没输过,此时当然也不例外。
他等了会儿没听见回答,扭头却见小少爷不见了,整个脑袋都藏在背篓里,埋着脸,只留红红的耳廓。
咋又害羞了?
下山后,到处都是淤泥。
洪水退去过后的泥沙填平了小路,野草被压在泥土里,叶面尖尖全都朝洪水退去的方向像是被冲洗了一般。
天空是水洗过的透蓝,日头耀眼的光芒像蒸笼一般笼罩着灾后的卧龙岗。
水田里飘满了死老鼠和翻白的鱼,有的草屋被冲垮了,放眼望去,到处是动物的尸体和洪水过境后的萧瑟腐烂。
霍刃的茅草屋也被冲垮了,黄土坯墙也倒了一角,屋子不能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