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四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这一嗓子如雷霆炸开,吓得周围虫鸣都噤声了。
牛四笑嘻嘻道,“那平时都是找夫人的嘛,现在怕只能找大当家的了。”
牛四挤眉弄眼的幸灾乐祸,看得霍刃想拿刀扇他。
不待王大吓得缩着肩膀,霍刃瞧了眼屋里,压下郁色平静道,“王大,你家有桑葚?”
王大摸摸脑袋,“大当家的,是牛四家有。”
霍刃瞅向牛四,昂了昂下巴,“桑葚被牛吃了多少?”
牛四愤愤道,“吃了一大半!那桑葚个头饱满我家孩子都舍不得吃,这会却让牛吃了!”
霍刃摸了摸下巴,理直气壮道,“那剩下的一半明天给我摘来。”
牛四愤怒的脸色一惊,而后惨白哭脸道,“你要哄小少爷,那还不如让他亲自去摘,还开心些。”
霍刃想了下,是这个理。
与其整日闷在石屋里,还不如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性子单纯又困于一潭死水的后宅,情窦初开很容易被冲昏头脑,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人生。
多把心思和精力放别处,天高海阔,小少爷便不会再拘泥这点懵懂情爱了。
而他,不能再放纵了。
越陷越深优柔寡断,最后反而伤小少爷最痛。
不如最开始就快刀斩断。
霍刃面色肃然逐渐冷峻,一身煞气逼的牛四忍不住后退。
这男人翻脸比翻锅铲还快,怕又是在打什么伤小少爷的注意。
明明刚刚还给小少爷摘枇杷要桑葚来着。
“事情解决了,你们怎么还不走?”霍刃奇怪地看着牛四。
没等霍刃视线扫去,王大心虚的低头,倒是牛四还一副不满又不敢叫板的样子瞅霍刃。
院子里牛四缠着霍刃,王大悄悄抬头看石屋后方,只见一个干瘦似猴子的小孩子从树干上顺着落到了屋瓦顶上。
牛小蛋轻轻掀开瓦片,清亮的月色里冒出一道黄晕,他顺着洞口望下去,高高的屋顶下,小柿子坐在椅子上揪着手指头盯着豆灯发呆。
蚊帐白纱似的罩着床,看不清里面的人是睡着还是醒着。
时有凤朦朦胧胧被院子霍刃那声吼闹醒,揉着额头还有头晕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一睁眼,模糊的黄晕拉长了椅子上的小人影,等着那团人影走近,时有凤才看清小柿子担忧的神情。
“天黑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时有凤摆手,头晕晕的还有些醉意,身体像是飘浮着脑子没了闸门空空的。
下午和浣青聊了好久,最后浣青又说一醉解千愁,哪知道他一杯倒,一睡便睡到了现在。
至于浣青说的,勾引报复,时有凤还是做不出来。
哪有朝恩人报复的。
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爹爹说强买强卖不是生意,更别说终身大事了。
这般头晕目眩还是记着这点,看来他酒量没差到脑子失控胡言乱语的地步。
他又想起上次酒后剖明心迹,那种晕晕乎乎抛却了世间万物,满心满眼只霍刃的感觉太可怕了,好像被迷住了,一股脑儿倾倒出的话完全不受控制。
完全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事后想起来,觉得自己癫癫的。
幸好此时他是清醒的,就是全身乏力,抬起手拉蚊帐都费力。手指刚好拉开缝隙,他眼前闪影一般掉下一条细长的东西。
不待时有凤疑惑抬头望屋顶,就听见小柿子惊叫出声:
“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