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重症加剧了,刘柳开始上吐下泻,晒谷场轻症的人也开始高烧昏迷。
村子里的水渠、田间、低洼都撒了石灰。石灰倒是够用,最开始下山时,霍刃就叫村民开窑烧石灰,烧制到冷却开窑只要五到七天。
此时白白刺鼻的石灰,几乎成了村民救命的东西。
又过了一天,疟疾已经大范围传染,这下祠堂和晒谷场根本住不下了。
王二狗吵吵要把这些人迁至避洪山洞隔离,结果被村里唾骂。
山洞蚊子多,这是要把人逼死。
田间地里村民越来越少,没了往日热闹说笑,田间沟渠白茫茫一片,像是飘着一条条裹尸布。原本只差一两天都要挖通的路,因为大量人手调去烧石灰,工期也原地停滞。
很快,一种说法不胫而走。
说这是老天对他们卧龙岗做土匪的神罚,所以这次连他们先祖都护不住他们了。
众人心里哀哀戚戚又惶惶不安,但是王二狗却欢喜的很。
那些嘲笑他被休的人都不得好死,都患疟疾了,现世报来的这么爽。
尤其是那些得病的都是和时有凤关系近的,就连秀华也得了。
王二狗私下散播言论,之前不是先祖显灵让他们都听霍刃的,可此时霍刃也救不了大家的命了。
时有凤是听不到这些言论的,他被要求待在床榻上过了三天。
外面的动静霍刃不会给时有凤说,但是晚上睡觉前的夜谈,时有凤会撬开些口风。
霍刃如实告知。
“刘柳再烧下去,怕是要没命了,秀华婶子也开始高烧了。”
病情一点都没缓解。
“李腊梅也感染了。”
时有凤听着眉间深深皱着,担心的厉害。
这时,脑子里突然想起他爹爹说的药材了。
是金鸡纳树!
时有凤突然起身,掀开薄帐,伸脚要下地铺。霍刃拦住了他,捏着他脚把人关了进去,紧紧扣系着蚊帐。
时有凤贴着薄纱,声音有些激动道,“霍大哥,你还记得吗?上次你带我去爬山看晚霞,路上我盯着一颗很大的树看!”
小少爷眼睛都在放光,霍刃毫不犹豫道,“记得,快上山顶那个转角处,有一颗很大长椭圆叶子的大树。”
“对,它应该可以治病。”
“你当时也这样说的,说是你爹爹告诉你的。”
“你爹爹是大夫?”
“唔,不知道算不算,说是大夫,我爹爹在植物花草绘画鉴赏上很厉害,这世上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
“我爹爹一直遗憾说没找到金鸡纳树,他说这里湿热多瘴气疟疾,用这树皮晒干磨粉喝下可以救命。”
“我好奇他说的神树,爹爹就画下来给我看了,所以我那天觉得熟悉。”
霍刃沉吟了一下,“那我明天就派人进山看看。”
这个节骨眼,进山喂蚊子那就是找死。
时有凤担忧道,“霍大哥,你能不能别进山?”
可霍大哥不进山,别人家的儿子、丈夫、爹也会要进山。他舍不得霍大哥,那旁人也自然舍不得他家男人。
时有凤坐在蚊帐里低头难受。
霍刃道,“我不去,那条小路上的大树,村里人不一定知道。”
“我也是这个卧龙岗的大当家。”
时有凤心里苦涩,可是他知道,要是霍刃不去,他反而会对霍刃失望。他喜欢的人怎么可以没担当。可他又害怕霍刃太有担当了。
霍刃知他委屈担心,隔着蚊帐道,“放心,我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