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自从意外落泪之后,他的态度还真不错。
轻声拒绝,偌大的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虽然身体仍旧很疲倦,但林羽鹿并没有再会周公,而是躺在原处无声地观察秦世。
他吃喝了几口,起身拿着手机回过些消息,进浴室冲了个澡,竟不见外地裸着上身晃出来,直至重新给自己倒好杯酒,才披上睡袍在房间闲逛起来……
真是精力旺盛闲不住。
所见之相太过日常,以至于林羽鹿不自觉地产生幻觉:如果某个世界中他们彼此相爱,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看着学长做这些无聊的小事,理直气壮地看上一辈子呢?
“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品味?”
仿佛知道林羽鹿没睡似的,秦世忽然拎起他叠在角落的衣服评头论足。
两秒后,又不知从哪捡出张纸片:“这是什么?”
来自医院的冰冷雪白瞬间刺痛了林羽鹿的双眼。
他本能地陷入慌张,想也不想就仓皇起身,走过去把衣服和碎纸一把抢到手里。
幸好……这片残余的检测报告上只有两个英文指数,学长读的是文科,肯定看不懂。
突然行动导致脑袋晕晕的,他轻咳了声,掩饰住方才的激动举止:“不是没品位,没钱而已。”
“哦。”
秦世轻松一笑,转身到衣柜前站过几秒,再款款地走回来,抬手便用一张坚硬的卡片戳了下林羽鹿的鼻尖,又随意地塞入他手里。
精美的深色信用卡。
什么鬼啊……
林羽鹿压抑住略显糟糕的情绪,不解开口:“你说过,不是包养。”
“少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秦世反倒轻松地靠在墙边哼笑,“包养是指甲方定期支付约定的金钱与物质条件,让乙方乖乖地提供性|服务与情绪价值,请问你哪一点符合了?”
……还下上定义了。不过现如今,真没心情和他争执这些。
林羽鹿握住卡,略显无精打采:“明白,是施舍。”
空气凝固。
“今天我一直看着那孩子,没什么精力去管其他的事,”秦世竟未言语回击,而且语气比平时都要认真些,“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
本有些沮丧的林羽鹿迷茫抬眸,不太确定学长是不是忧心自己吃过的苦,只含糊其辞道:“走一步算一步,反正稀里糊涂地就熬到现在了。”
这话倒也不假,而且最苦的不是养孩子,是怀胎十月。
本就功能不健全的身体带来太多潜在危险和妊娠反应,每日都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加之体型变化要掩人耳目,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穿着宽大的短袖躲在出租屋内,活像只蛰伏于暗处的怪物,默默忍受清迈的酷热与毒虫。
不堪回首。这四个字说来都是轻的。
秦世当然没吃过苦,甚至缺乏对人间疾苦的基本常识,所以他想象不到小鹿的经历。
或许正是这份无法想象的迷茫,搞得他整日心情不适,方才会特意带林羽鹿去看他喜欢的话剧以哄欢心。
医人者难自医,容易看穿别人的人,却通常看不穿自己。
“经历过那种日子,后悔了没?”
秦世再度发问。
这回,林羽鹿多少听懂了其间复杂的情绪,他拼命不去正视内心,只低着头道出学长喜欢听的答案:“嗯,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话音落下,大手果然抚上了他的短发,带来些罕见的温柔。
离开东港前的这段日子,林羽鹿不再想和秦世对质情爱的是非,他重新看向那张神秘的信用卡,假意保证道:“我会珍惜学长给我的一切,好好生活的。”
秦世哼道:“稍微有点感激之意吧,少跟我冷着张脸。”
我冷脸了吗?
看来是不小心流露出了跌至谷底的坏心情。
林羽鹿郁闷抬眸,被他淡笑着瞧过半晌,忽踮起脚尖乖乖亲吻,声音轻颤:“谢谢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