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跃也随意落下一枚黑子,轻声道:“舍不得。”
六皇子就是前车之鉴。
孟跃要挣一番锦绣前程,那路太窄太险。她舍不得把顾珩扯进来。
没有她,顾珩再差也是一个富贵王爷。
没有顾珩,她也少顾忌。一切行事,都问心无愧。
顾珩收了手,他低垂着眼,问:“大年那夜,我问你,我是你的什么人,你给了我回答。今日我还问你,我是你的什么人?”
孟跃轻声道:“重要之人,心爱之人。”
顾珩倏地笑了,“跃跃,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我重要的人,心爱之人。”
棋局没有继续下去,夕阳落下,暮色降临,两人如往常用晚饭,互道晚安。
次日,顾珩再次向鸿胪寺告假,他要去城外送别孟跃,却被孟跃阻了。
“城外人多眼杂,就在此告别罢。”
小全子带着其他人退下,后花园里只剩顾珩和孟跃二人。
顾珩握住她的手:“此去一别,你会不会想起我?”
“会。”
“会不会与我通信?”
“会。”在你定婚之前,孟跃在心中默默补充。
孟跃从没有低估这个时代的危险,也从不高估人性。
顾珩喜欢她,她喜欢顾珩,两人有过美好的相处日子就够了。
见过花开足以,不必记挂花落。
顾珩看着孟跃,她如此波澜不惊,可又对他有真情实意,叫顾珩又恨又爱。
风拂云动,投下一片云影,顾珩终是红了眼眶,“跃跃,风吹的我眼疼,你给我呼呼罢。”
他微微俯首,被人捧住脸,眼上落下温热濡湿的吻。
第63章
孟跃带人一路南下,在中州短暂停留,收购汝窑瓷和钧瓷,后又在平州大量收购毛峰翠兰,都是赶在今岁收的新茶,口感上佳,他花钱如流水,别说达木一行人看的瞠目结舌,刘生他们也是心惊胆战。
这花钱也太猛了,郎君不怕货压手里?
天色晚了,众人在路上歇息,达木递给孟跃一只烤羊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道出心中疑惑。
他感谢孟连穗带他南下,尽管孟连穗一再强调他带孟连穗打通隆部与瑞朝的马路。
烛火映出年轻人清俊的眉眼,孟跃用刀片下几块羊肉,一边笑道:“达叔,你晓得的,江南文风盛,好风雅,汝窑瓷以天青色为主,那群文人士绅爱极。茶叶更不必提,都是今岁的好茶,我此前下江南,与那群茶农接洽过,今岁提早传了信,让他们给我备着,省了中间人赚差价,那群茶农欢喜,我也欢喜。”
“你看着我如今大笔的银子花出去,平摊到每一份货品,价钱却很便宜,等入了江南地界,不消几日,那里的大小商铺就能给我吃干净。”
“小商铺?”达木更惊讶了,之前没听说还同小商人来往啊。
孟跃道:“达叔有所不知,同大商人往来是省事,可一着不慎就得被人拿捏。我与小商人往来,一来探听消息,二来分摊风险,不叫人卡我脖子。”
她把羊肉片放馍馍上,把馍馍对折夹着吃,达木乐了,也学孟跃的吃法,含糊道:“连穗,你这脑瓜子真好使。我家小子有你一半本事就好了。”
想到这儿,达木又发愁。
孟跃笑道:“瑞朝有句俗语,父强子弱,父弱子强。怪来怪去,还是怪你太过能干,你家里人有依靠,难免懈怠了哈哈哈。”
这话把达木说的忒高兴,隆部没有瑞朝人说法文雅,但是一个男人撑起一个家,在隆部也是顶顶受尊敬,说明这个男人特本事。
两个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一旁的刘生收回目光,将精切的羊肉片夹在馍里,递给孟九。
孟九用湿面巾擦着脸,见状撇开目光,柳眉蹙道:“太腻了。”
说话的调调黏黏,像细雨绵绵的花丛,水雾里都裹着香,甜腻腻。
张澄眼珠子骨碌碌转,朝刘生行去,不经意拍了一下刘生的胳膊,随后刘生跟着离开。
人后,张澄直勾勾盯着刘生手中的羊肉馍,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绿豆糕,九娘子,夸过的,换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