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正色说道:“如果将军自己不谨慎一些的话,老夫就要出具医嘱,直接向都督府申请调离将军了!这旧伤绝不能再拖下去,必须立即静养,将军到底明白不明白!”
沈文见状急忙说道:“别、别,千万别,你这老头又不是不知道,离开了军中,我沈文又能到哪里去呢?家里人早就在当年流贼战乱中死光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有军中的一帮兄弟,离开他们,就算能多活几年,又有什么意思?”
老大夫还要规劝:“可是。。。。。。”
沈文摆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可是,你这老头就是麻烦,与那些已经埋在黄土里的兄弟相比,我多活了这么多年,还当上了将军,已经够本了,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又有什么可悲伤的?”
“我知道老头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让我离开军中,就是要我的命啊!”
“唉!”
老大夫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沈文,于是一声叹息之后,便提笔开了一个方子,说道:“去抓药吧,每天一副按时服用,至少能缓解一下你的伤势。”
沈文笑着接过药方,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老大夫见状没好气的说道:“你一定去抓药啊,我过两天要去你家里检查的,一天一副决不能间断,明白不明白!”
“自然,一定!老头放心吧。”
“将军最好能让我放心。”
沈文出了老大夫的屋子,并没有去后院的药房抓药,而是将药方拿出来看了看,随后便大笑着撕碎丢掉,直接策马离开了。
沈文离开医馆之后,先是回到家中,如今沈文随军驻扎在沈阳城内,按照国防军的军律,游击将军级别是可以在驻地置办房产居住的,所以沈文也在城内买了一处宅院。
不过沈文虽然身为游击将军,但是宅院却很朴素,只有一进院子而已,家里也没有什么装饰,更没有什么积蓄,平日里的军饷也大多分给了部下,或是与同袍吃喝花掉了,反正沈文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留着钱财也没有什么用处。
此时沈文从家中翻出早已准备好的贡品,带上之后便忍着疼痛策马出城,来到了城外的忠烈祠。
沈阳城外的忠烈祠规模很大,里面埋葬、供奉着当年明军出关收复辽东的大部分阵亡将士,特别是攻打沈阳城的阵亡将士,基本上全都埋在这里,其中就有不少沈文的好兄弟。
在忠烈祠专门用来祭祀的院子里,沈文烧了纸钱,然后在一些牌位旁边摆上贡品,便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这些牌位久久无语。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沈文有一种暮年的感觉,虽然自己也只有三十多岁而已,但是却总喜欢回忆以前的征战岁月,也变得非常的怀旧。
就在此时,后腰的疼痛再次袭来,剧烈的疼痛让沈文几乎直不起腰来,豆大的汗珠瞬间就打湿了衣服。而且沈文也有感觉,这旧伤复发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看来自己真的是时日不多了。
“唉!”
此时的沈文也没有了之前的坦然,脸上也挂上了一丝阴霾,环视四周的牌位,心中暗道:“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也能躺到这里,与众多兄弟为伴了!”
当晚,沈文准备了许多的酒菜,在家中宴请一些同袍,众人畅谈以往征战岁月,缅怀为国捐躯的兄弟。沈文非常的高兴,与众人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才散去。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营中将士却发现,一向很早就来到军营训练的沈文,今日却不见踪影。
昨晚一同喝酒的兵将也很奇怪,嘀咕着是不是沈文昨晚喝多了,今天早上没起来。
于是众人在上午训练完毕之后,便结伴来到了沈文的家中查看,却吃惊的发现沈文家的院门是虚掩着的。
众人推开院门,发现沈文正坐在院子里,闭目靠在一张椅子上。可是奇怪的是,沈文本是在家里,身上却穿了一件游击将军的官服。
“将军?”
“老大!”
众人上前,但是沈文却始终没有回应,众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于是众人纷纷上前,震惊的发现沈文已经气绝。
“老大!”
“兄弟!”
众人都是沈文的部下、兄弟,此时一群兵将男人纷纷大哭起来,周围的邻居都听到动静过来查看,听闻沈文一个人死在了家中,周围的邻居也是悲伤不已,毕竟这位游击将军大人为人很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官的架子,很照顾邻里左右,此时听闻噩耗,众人都非常难受。
当日,众兵将把沈文的遗体安顿在家中,一些人忙碌着设起灵堂,也有人急忙向军中上官禀报消息。
为沈文看病的老大夫也闻讯赶来,看到棺材里的沈文,不由得泪流满面:“你这混账!为何不听老夫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