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仿佛已经抹去,夏初浅该笑时笑,该静时静,微红的杏眼含光漾水,每每微波荡漾便被她极快地眨眼平息。
涂鸦用橡皮擦擦干净后依然会留下印记。
这些,少年全部看在眼里。
*
日落前,秋末染拎一瓶洋酒回到病房。
顾乐支不情不愿地回病房做理疗了,刘世培识趣地退场,房间里只剩他们俩。
秋末染蹲床边,背对着夏初浅:“浅浅,和我去天台。”
他朝后伸手,她才琢磨出来他想背她。
“不用啦!这里是医院,有轮椅、拐杖,不用你背我。”他的肩背宽阔,夏初浅羞于看,便移开视线,“我就割伤了一点点肉,不打紧的。”
说着,她往床下蹭。
伤口还新鲜着,一动难免刺痛,她不吱声,伸脚去够拖鞋。
轻叹滑出鼻腔,秋末染直起身子转过来,手不容分说往她的腿弯插:“那抱你。”
她昨天让抱了。
“……别别别!”夏初浅急忙收回腿脚。
她领略过他的执着,为了做银杏书签和说一句流利的话,可以一整晚不睡。
见他执拗地保持俯身姿势,背和抱总得选一个,她羞涩妥协:“好吧,好吧,还是……背吧。”
上通往天台的楼梯时,秋末染的腿渐渐发颤。
缺乏运动、睡眠不足外加脚也烂着,距离一远他体力不支,肌肉自发地微微痉挛。
“小染,放我下来吧……”夏初浅空出一只手扶着栏杆借力,难为情地细声嘀咕,“我太重了。”
她另一只手握着酒瓶瓶颈,没有暧昧地环绕他的脖子,小臂堪堪抵着他的肩头维持不掉下去。
“不放。”少年稍作停顿,把她的身体往上送,“浅浅不重。我长壮一点,就不会抖了。”
他的轻喘在楼梯间撞出混响。
“是要长壮一点,太瘦了体质不好。”她顺着说,不敢细想他言语间不经意流露的体贴。
不然,她真的会哭。
已经麻烦他太多事了,不想哭唧唧的还要他来抚慰。
花圃里新芽微露点点青,透明全景屋外壁干净透亮,顶楼的风干燥凌冽。
秋末染背着夏初浅进入全景屋,慎之又慎把她放上懒人沙发,喘口气,他也坐下。
“我们来这里干嘛呀?”夏初浅蹬掉拖鞋,盘腿而坐,秋末染在这里可没少模拟偶像剧,她莞尔调侃道,“小染,你又看什么电视剧了?”
秋末染神色沉静肃穆:“没有。”
他掏出启瓶器,回忆着视频里教开酒瓶的方法,动作生疏地拔掉瓶塞。
“浅浅喝酒。”据说喝酒消愁,他整个瓶子递给她,眸子纯澈如上乘的釉色,“还有,看日落。”
小王子在书里说:“你知道……一个人非常忧伤的时候,就喜欢看日落。”
所以,他带她来看日落。
落照火艳,晚霞糅进秋末染眼里熠熠生光,望着他,夏初浅眼眶潮湿得快要兜不住泪雨。
可她立即扬起脸庞装作看头顶上空的彩云,借机挤挤眼睛,轻快地打哈哈:“嗯。我呀,天天日落时分下班回家,但没认认真真看过一次日落。”
她朝他浅笑:“是该好好看看。”
还是不想哭。
不想哭哭啼啼的再给秋末染关怀她的机会,不想用柔弱的一面引他垂怜,暴露伤痛是加深情感联结的纽带,他们不能再沉溺于彼此无法自拔。
不想哭眼抹泪的像个被伤透了心的可怜人,她越痛楚,她和李小萍过往十一年的感情越可悲。
她宁可忍受董童这个阴晴不定的炸药桶,也甘愿留在李小萍的身边,支付代价也想去换取那类似母爱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