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入内之后才明白节华说的不方便,屋内除了贴身伺候的人,再不见旁的人了。
皇后也不似之前见到的和蔼可亲,黛玉低眉顺眼恭恭敬敬行了礼,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的,总觉得隐约有股龙涎香的味道。
她飞快的扫视了四周,这是个三间的房子,两边用多宝阁隔开了,但多宝阁后却罩着帘子,这倒有些奇怪了,莫非屋里还有旁人。
“林姑娘,你不用多想,你就把你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皇后开口说道,虽然神色有些严肃,但语气却十分得柔和。
皇后的神态又印证了黛玉的猜测,这屋里有旁人,大概就是皇上了。
黛玉缓缓说道:“公主病重寻不到太医,我便前往太上皇处请太医,因雨势过大回不去公主住处,四皇子安排了湛卢侍卫护送我和丫头青雀去安全处。”
黛玉简单交代一下前因,“大概是走到观澜亭的地方,我听到了女子呼救声。”
“湛侍卫一开始没听到,还问我是不是因为太过于害怕而听错了,又问青雀,青雀也说没听到。”黛玉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湛侍卫便劝我赶快走,但我心里有些不安,总想过去看看。湛侍卫便陪着我去看,顺着声音走到了观澜亭后面,便见着有一名叛军一手拿剑一手去抓周姑娘。”
皇后说道:“你说仔细些,当时是什么情形?”
“周姑娘一边挥手一边往后退,却跌坐在地上,歹人弯腰掐住了她的脖子,湛侍卫便是这时候出手的,从后面刺穿了歹人后背。”
“周姑娘衣衫可曾整齐?”皇后发问。
黛玉眼中漫上一层冷意,她垂首说道:“夜里天黑,我不曾注意到,并且青雀立即解下了蓑衣披在周姑娘身上,给她挡雨。而且。”黛玉顿了一下才说道,“我们一路只顾着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也没发觉周姑娘衣衫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无非是荷包掉了,裙子脏了,头发乱了而已,这都是因为我俩仓皇而行导致的。”
黛玉后面这些话几乎明示周碧的清白。
其实,这话皇后已经从湛卢口中听到了,但谨慎起见,还是召见了黛玉,见俩人说的并无太大区别,皇后心里已经相信了周碧的清白。只是这就出现一个旁的疑问了,是谁故意散步谣言诋毁周碧的。
皇后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黛玉一眼,心里有些怀疑。
青雀那边的问话也结束了,太监捧着张纸给皇后看了,和黛玉说的也没太多出入,便说道:“既然已经问清了,你便回去吧。”
“臣女还有一事相求。”黛玉却忽然跪下说道。
皇后有些吃惊,下意识扭头朝内室看去,但她很快恢复平静,问道:“什么事?”
“臣女和周姑娘幼承庭训、规行矩步,不成想会被人陷害,污损臣女和周姑娘的清誉,如今周姑娘的冤屈已被洗刷,但臣女成了疑似构陷他人的小人,臣女还请皇后娘娘查出背后之人,还臣女一个清白。”黛玉直接了当挑明了皇后等人猜测,态度坦坦荡荡。
“好了,本宫知道了,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皇后安抚黛玉一句。
黛玉也不过多纠缠,谢过皇后之后,便离开了。
等黛玉离开之后,皇上才从内室出来,皇后忙迎上去说道:“陛下,如今事已明了。”
皇上却眉头微皱:“但到底是有不好的话传出来。”皇上是个力臻完美的人,总想把最好的给司徒渊,他虽然相信周碧的清白,但总觉得周碧沾染了这种事不大好,日后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编排。
皇后便不多言,说起了黛玉,“林姑娘所说之事,是否要查一查?”
皇上沉思了一下,才说道:“皇后觉得呢?”
“若是大张旗鼓的查,怕会让这事越闹越大,若是不查,林姑娘委实委屈。”皇后思忖一下说道。
“不如悄悄查。”皇后提议一句,但这悄悄查有时候悄悄就没了。
其实皇上也怀疑过范渺渺,只是见皇后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皇后在听到谣言的时候第一时间问了范渺渺,范渺渺却说道,她虽然嫉妒羡慕周碧,但还没那么傻,明知道周碧是皇上心中司徒渊妻子的人选的情况下,还要去陷害周碧,这于她百害而无一利。
范渺渺想要嫁给司徒渊,看中的不是司徒渊,而是那个位子,既然已经得不到了,就经营好眼下,她这次来是想和周碧套套近乎。范渺渺一向看得明白自己的处境,也从不撞南山。
金嬷嬷把事和安平公主说了,末了说道:“林姑娘的性子太过于倔强了,要皇后查清楚。”她在宫中多年,很多时候一些事根本查不清楚。
“她未必不明白这事要不了了之,之所以提出来一则是洗清她自己的污水,二则她大概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借此警告。”安平公主猜到了黛玉所想。
金嬷嬷好奇问道:“是谁?”安平公主摇了摇头没说话。
“阿渊的亲事又得起波澜。”安平公主知道自己皇上侄子的脾气,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的亲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金嬷嬷见安平公主惆怅的样子,忙转移话题:“还有件事得让公主愁呢,姜小将军回来了,是不是得纳征了?”
“这一纳征,亲事可就是板上钉钉了。”
“你这话说,难道他们的亲事还会有什么变故?”安平公主反问一句。
但当她站在太上皇病床前的时候,想起自己说的这句话,忍不住心里暗骂太上皇一句疯子。
太上皇自从恪王全家上下都被斩杀之后,便卧病在床,这次不是装病而是真病,即便有太医诊治,但太上皇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短短几日就不了身,皇上心里都想着要准备后事了,谁知道太上皇精神头又好起来,说是让宗室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