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兰仍在夸:“你这舞起剑来专心致志的模样,师姐我自愧弗如。要是我看医书药典时有你一半专心,也不至于总是背不下来。可是……”
说着说着,巫溪兰声音一低,忽然凑近她耳朵,压下嗓音说道:“小师妹,你就真的一点儿都没发觉屋顶有人在看你吗?”
玉蝉衣猛一抬头,只见屋顶上逆光有一道人影。
是她那美人师兄,正坐在屋顶上,目光投向她。
被她发现,他的目光依旧坦然,避也不避。
“他何时在的?”玉蝉衣眉头微蹙。
“前几天你练剑时,他就一直在这儿了。”巫溪兰道,“你练剑实在专心,手里拿起桃枝心里就没了旁的事,我本来不想拿这件事打扰你的,但今日他待得实在是久,眼神吧……也让我心里有点发毛。我实在憋不住,才告诉你。”
说完,巫溪兰一抬头,气势汹汹朝屋顶上的微生溟大喊,“喂!你看什么看!”
“你是不是对小师妹有什么意见?!!”
“她练剑有天分是她的本事,你没天分怪不到她的头上!你要是敢对小师妹不利,我这个大师姐还在这儿呢!定然要给你好看!”
说话间撸起袖子,隐隐有要上去打一架的意思。
玉蝉衣连忙将巫溪兰拦住。
她道:“师姐,到时辰了,灵田里的灵草该浇水了,你去那边看看吧。这里有我,我来处理。”
巫溪兰问:“你没问题吗?”
玉蝉衣“嗯”了一声:“尽管交给我。”
她信誓旦旦,又补充一句:“我觉得,师兄他不是坏人。”
巫溪兰将信将疑,但见玉蝉衣目光笃定,只好先听她的,嘀嘀咕咕地走了。
巫溪兰一离开,玉蝉衣重新抬头看向屋顶,脸上的笑容已经尽数收了起来。
她凄寒着一张脸,飞身而上,足尖落到微生溟面前的瓦片上。
两人一人坐,一人站。
玉蝉衣垂眼看着他说:“你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地盯着我,我没打算把你和太微宗的事告诉巫师姐。”
微生溟对她这一番话毫无反应。
他盘腿坐着,坐姿任性而洒脱,手肘支起来,撑脸看着她手中拿着的桃枝:“我只是在看你练剑。”
“你的剑招练得很漂亮,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滴水不漏,一点都不像是从没拿过剑的人,确实天赋异禀。”
“可是,你有一个太过古怪的缺点。”微生溟抬起眼来,直直看向玉蝉衣,深邃的目光像是能直接透过她双目,抵进她内心深处最不想被人窥见的角落去。他奇怪道:“小师妹,你之前,经常对着死人练剑?”
第19章“荧惑”难道,小师妹见过承剑门的陆……
玉蝉衣面色一凝,又听微生溟喃喃:“对着死人……抑或者说,是对着死物练剑。”
说话时,他眼睛始终牢牢紧盯着她。
似乎任何她微妙的神情变化都将被他收入眼底,任何心思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是一种不肯错过猎物任何破绽的表情。若眼神有实质,他的,便是这世间最快的一把刀。
偏偏,他说对了。
她只同两个活人练过剑,一个陆祁,一个陆闻枢。
而大部分时间,她都对着自己的傀儡练剑。
傀儡,就是死物。
被他点破过往,玉蝉衣像被戳中脊骨,脊背发凉,却压着心底的惊悸,紧紧握着手中桃枝,毫不畏惧地迎着微生溟的注视。
她的目光依旧寒凉似刃,与微生溟的目光碰在一起,丝毫不避让。
她师兄生得一张昳丽面孔,霞光洒金,铺在他惨淡冷白的皮肤上,整个人清透到快要溶进光里,眼尾的赤色给他点上桃花般的艳丽。
这样叫人见之难忘的一张脸,若是之前见过,哪怕只是萍水相逢,她也一定不会忘记。
玉蝉衣很肯定,他们之前素不相识,甚至从未见过面。
既然如此,他如何能知晓她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