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窃听器的人换成岑宴秋,大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
谈话即将结束,狄琛用一句“等等”挽留住对面那个差点把电话挂了的人。
公交车开过一段林荫小路,重叠的树影变幻莫测,路边有摆着小吃摊的中年女人,佝着腰,背影肖似狄书惠。
他舔着干裂的唇面,轻声道:“那个临时悔捐的人……你有他的消息了吗?”
“还在找。”陆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需要时间。”
林荫道和守着无人问津的小摊的中年女人被一齐甩到公交车后。
“狄琛,你心软了吗?”
这个问题陆今隔段时间总会问一次。
狄琛看着膝盖上的柠檬蛋糕,眸光闪烁:“没有。”
公交车到站,狄琛把蛋糕带上楼。
整个租房空间唯二大的卧室,床头的空调被叠得像瑞士卷,被单上还印着酷似水波纹的褶皱。
房间里残留着淡淡的薄荷气息,仿佛在通过这个方式说明,气息的主人刚走没多久。
狄琛捡起掉落的抱枕,拉开一张折叠桌,将蛋糕挖走一角。
但勺子还没放进嘴,屋外忽而一阵此起彼伏的拍门声,两重一轻,敲得很有节奏。
狄琛把门把手向下一摁,门后的高个男生不*耐烦地侧身进来,左手握着一个绿色喷剂,边走边拍打小腿的蚊子包。
“你卧室是蚊子养殖基地吗?”
花露水对着腿侧凸起的红包乱喷一通,岑宴秋扯扯紧绷的领口,眼眸掠过狄琛的嘴角,停下来欣赏他昨晚的杰作。
“刚才去哪了?”他问道。
狄琛:“甜品店,买了蛋糕。”
顺便和陆今打电话密谋,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岑宴秋在他的租房里赖了三天,换洗衣服却只带了一套,今天趁他没醒,狄琛偷偷溜下床,不料因为走得太急穿错了上衣。
现在他穿的是岑宴秋的短袖,岑宴秋穿的是他的工字背心。
强行借住的这几天,这个人就像豌豆王子,这也嫌弃那也嫌弃,晚上说什么都不许开电风扇,谁不让他开空调就跟谁急眼。
狄琛有次说了句“电表跳太快”,岑宴秋半夜十二点气哄哄地跑下楼,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他以为岑宴秋终于走了,结果去阳台一看,这人站在单元楼外的大树下,啪啪打蚊子。
狄琛进卧室先把空调打开,取出一盒驱蚊的绿草膏,“这个比花露水的效果好,一涂就不痒了。”
岑宴秋坐在床头,一条腿踩着床沿,没半点自己涂的意思。
狄琛:“……”
“什么蛋糕?”绿草膏是深绿色的胶状质地,闻起来有股草本的味道,岑宴秋盯着狄琛的下颌,没话找话。
“柠檬芝士的。”狄琛说。
这是他喜欢的口味。
岑宴秋淡淡“哦”了一声,拿走那盒绿草膏,“你的蛋糕要化了,我自己来。”
老板在包装袋里塞了冰袋,不可能这么快就融化。
狄琛忙扭头去看,蛋糕完好无损地摆在折叠桌上,除了被他挖掉的那个角,九成新,微瑕。
他不知道岑宴秋为什么骗他,但还是捧起蛋糕底座,小口把它吃完。
最后一口入肚,口腔被浓郁的柠檬香气填满。旁边那个擦药的人很早就没了动作,狄琛一转头,岑宴秋支着下颚,仿佛这样看了他许久。
有的人,和他相处久了,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微妙的默契感。
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也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狄琛已经学会在接吻中换气了,但每一次还是被亲到濒临窒息,可能连空气都偏爱岑宴秋,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游刃有余?
微凉的手臂箍着他的腰身,狄琛半坐在他大腿上,站位问题,他比岑宴秋高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