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狄琛心脏惊慌地一抽,怀疑林燕辞看出点什么,但没有直说。他故作镇定道:“宴知是个*懂事的小朋友,很省心。”
林燕辞对他笑笑,没有否认。
逢年过节以及寿宴生辰向来是人情往来的关键场所。这些天,狄琛见到许多轿车驶入岑家,岑沛铨、林景宜不在,那些人便带着贺礼与岑宴秋交谈,有时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
严向灯和赵上霄是一道来的,分别代表严、赵两家。小辈的生日无需兴师动众,在家族里派个年轻人走走过场已经足够,他们的父母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狄琛牵着Lucy在小花园的长廊和赵上霄撞了个正着。
他没看到严向灯,或许在跟一些交情不错的共同好友叙旧。
“聊聊吗?”赵上霄拍掉凳子上的落叶。
“好。”
狄琛坐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严向灯说得没错,赵上霄诚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失恋样,虽然头发有认真打,着装正式笔挺,但眼神骗不了人,透露出的气质也是。
赵上霄脸上的钉子全部取了,穿刺的孔愈合成了一个不显眼的圆点,就像一个普通的脂肪粒。
“我一开始以为,你不喜欢那种打扮很有攻击性的人。”他摸了摸剃短的圆头,低落地垂着眼,“不过没事,我也放下了。”
真是误会。
狄琛心想,他不光不喜欢打扮有攻击性的,他甚至连男的都不喜欢。
他揉揉Lucy弹滑的耳朵,轻声道:“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喜欢过错误的对象,或者说,人的一生就是重复不断地试错。你喜欢的不一定适合你,哪怕在一起也会分开。”
也许是太早进入社会,太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狄琛心里已然形成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成熟体系。
他从遇到过的人身上吸取经验,年少时跌跌撞撞,再到如今的坦然自若,他早就在摸爬滚打中或多或少地领悟了一些人生真谛。
狄琛从未接受过类似赵上霄这样的青睐,在学校他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因为性格、家庭被同学排挤,又因为时刻压在肩上的经济负担,年纪轻轻就被挤压出疲惫的形状。
“但还是谢谢。”他说道,“赵上霄,谢谢你。”
勇于坦白这份心意,本身也是一种了不起的行为。
“行了,别谢了。”
赵上霄搓搓脸颊,瓮声瓮气道:“跟发好人卡似的。”
“好吧。”狄琛点头道,“再多说一句。我感觉你也没有那么喜欢我,你只是看我和岑宴秋走得近,单纯起了戏弄之心而已。”
赵上霄迷茫地“嘶”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不好意思地挠两下鼻翼:“严向灯也这么说来着。”
“前些天我在酒吧喝酒,凌晨四五点朋友圈的人都睡了,就他一个人还在赶due。那天我把他摇过来的时候,他给我推了几个会算命的朋友。”
赵上霄打开相册,照片里存着一些聊天截图:“这个是算塔罗的,说我俩性格不合走不长久。”
手指一划,翻到下一张:“这个是道士,算卦的,摇了半天全是下下签。”
“这人是东北出马仙,恐吓我说,和你在一起将来必遭血光之灾。”
狄琛:“……”
懂了,以后卖保健品就找赵上霄。
“后来我加了钱,让他们额外算了算你跟岑宴秋。”
赵上霄回想着道士的解签语,缓缓吐出几个字:“恨海情天,难得善终。”
赵上霄走后,狄琛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了很久。
恨海情天,难得善终?
这倒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局。
进银饰店那天,老板还问他说,戒指都是成对买,为什么只买单只的。他接过手提袋,回答说买着好玩。
不带任何承诺,就像他和岑宴秋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未来。
他一想到岑宴秋说的那句话就忍不住发笑,这个人很擅长把过错责任推到他人头上,跟他讲话,要把他的正话当反话听才正确。
譬如问他是不是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