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臭小子张扬惯了,什么都要最好的,永远不顾忌后果利弊。”
林燕辞顿了顿,缓慢道:“他是我大姨、大姨父的第一个孩子,据我所知,岑宴秋出生以后,大姨得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所以头两年他被送到我家,由我妈妈照顾。”
“虽然这么说对你不公平……”她语气中夹杂着一点央求,姿态放得很低,“小狄,如果可以,烦请你多让着他一点。”
要让到什么程度呢?
狄琛很想第一时间反问她,是岑宴秋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吗?岑宴秋说东,他绝不能往西的那种让?
诚然一点也不公平。
他仍然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嗯,我会的。”
事已至此,他没得选了。
身后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退。
他抽空回学校把行李收拾好,向冯康简单说明情况,说他准备搬到外面租房住了。学校有要求,交过的住宿费不能再退,他的床位在这学期只能空在那里,等下一学年再由新生填补。
“偷偷八卦一句。”
曹万钧在上铺午睡,冯康在手机备忘录打字给他看:[你是搬去跟岑宴秋同居吗?]
狄琛点点头。
[搬出去是一回事儿,咱们的心可还是连在一起嗷!大学四年的小组作业,我们别分开!]
冯康弯着手指,在胸口比出一个心。
“那必须的。”狄琛做了个接收的动作。
前几天,岑宴秋把一枚备用钥匙交到他手里,在智能密码锁里录上他的指纹,还带到门卫室,让人家认了认他的脸。
狄琛下完课,背着包打开门的时候,屋子里乌漆麻黑,Lucy趴在沙发上,闻到活人的气息,连忙跳下来在他裤腿边左蹭蹭右蹭蹭。
晚上十点左右,门口传来密码锁响动的声音。
岑宴秋撑着鞋柜换鞋,满脸疲惫地扯松系在喉结下方的领带,带着淡淡的酒气。
狄琛饭后遛了一小时狗,还完成了两个学生上一堂课的教学反馈,以及他在学校的专业课作业。
他倒一杯温水,勺子舀半勺超市买的罐装蜂蜜,问岑宴秋晚饭吃了没有。
“今晚的应酬,我爸点名让我陪同出席。”他喝掉半杯,唇面染上水光,“但我讨厌这种酒局。”
“岑宴秋,你喝了多少?”
“不多。”一说完,岑宴秋身形轻轻摇晃两下,被狄琛扶住胳膊,“……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额头靠在狄琛耳侧,像一棵弯折的巨树,肩背挺出一条笔直利落的直线。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狄琛帮他解开领带时,不小心触碰到岑宴秋的后颈,温度惊人的烫。
他说不知道,然后把喝空的玻璃杯倒转过来,当成好声音里转椅背的按钮。
他准备听一听岑宴秋的梦想。
“我想研究昆虫,想穿过亚马逊雨林,呆三个月再回来。”岑宴秋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猫科动物,端矜地说,“好了,该你了。”
狄琛:?
“你的梦想!”岑宴秋提示道。
狄琛怕他耍酒疯,编道:“我的梦想是——”
“做一个普通人。拥有稳定、快乐的生活,我的妻子最好和我一样平凡,我们的孩子在完整的爱里长大,不求出人头地,但求平安无忧。”
编了一长串,岑宴秋只惦记“妻子”和“平凡”两个词,他不高兴地捏着狄琛的下颚,说:
“你错了,我可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