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笔,疑惑地把岑宴秋这条消息读了三遍。
是他的记忆出现偏差了吗?
他怎么记得,岑宴秋才走了一天不到。
对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输入中”,但狄琛迟迟没有收到第二条消息。
他沉思几秒,回复:
[是的,很想。]
这条刚发出去便有了回信。
岑宴秋说,他现在就在门外。
“可是我今晚不在家。”狄琛发了条语音过去。
一小时后,岑宴秋跨越大半个区,开车到狄琛的酒店楼下。
狄琛下去接他,这人孤零零地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肩头的雪化成水,将大衣洇出不规则的深渍。
“为什么搬出来?”
一进电梯,狄琛被他态度恶劣地推到镜面壁板上。
岑宴秋此时此刻看起来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狮子猫,额前碎发凌乱无序地叉开,一部分遮住眉眼,显得有些阴鸷。
狄琛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病,如实道:“家里太空了,想换个小一点的地方写东西。”
“你不是回去了吗?”他问道。
岑宴秋情绪平稳些,淡淡道:“呆着没意思。”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岑宴秋矜持地坐在狄琛套了一次性床单被套的床角,从发霉的墙纸到使用时间疑似超过十年的烧水壶,挨个数落了一遍。
狄琛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索性把纸笔收进背包,推他去浴室洗漱。
结果浴室的灯是坏的,岑宴秋吵嚷着怕黑,硬生生拉着他一块洗。
在里头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出来后狄琛已经没什么力气,双腿酸软地躺倒床上。
岑宴秋晚一步出来,用他带来的浴巾擦着头发,巡视地盘似的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而后停在那张木桌前。
他面红耳赤地拾起桌上的小卡片,举到狄琛眼前,“这又是什么?”
第57章爱我他一直在为林景宜说的“那一天”……
颜色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小卡片,印着面容美艳的女郎和字体夸张的宣传语。
狄琛住的这间是尾房。
他猜想那个塞卡片的人走到最后一间,发现手里还剩一大沓,索性一股脑全推进他的房门缝隙里了。
跟发扑克牌似的,数量多得能打斗地主。
狄琛一边说着“不知道”,一边接过那些黄色小卡片,扔进垃圾桶。
他抖了抖没写完的教学计划,想再添些内容,于是潦草地用毛巾擦擦不小心打湿的发尾,伏案写写停停。
网上买的二手教材垫在胳膊下,写起字来能省点力气。
“你不如把自己掰成两半算了。”
岑宴秋音调平平,听不出语气,得亏狄琛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知道这是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真诚是狄琛的杀手锏,他思考着“把自己掰成两半”的可能性,说:“未来如果推出这项技术,我愿意做第一批尝试的人。”
他的时间诚然不怎么够用。
要兼职,要上课,要学习跨专业考研的课程,还要陪岑宴秋、尽可能地安抚他的坏脾气。
岑宴秋被堵得喉咙一塞,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憋出一声冷哼。
狄琛写字的坐姿端正规范,腰背挺得笔直,远看像棵小青松。
岑宴秋斜倚着桌角,双手抱臂,视线被湿软的黑发填满,再往下看,一双眼神专注的杏仁眼微微下垂,正盯着最末端的一行字发呆。
“写不出来就别写了,找点别的事做。”岑宴秋挪动尊驾,瞥一眼字迹清隽的纸张,注意到狄琛胳膊下那本动物生学,“你买那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