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琛矮他半个头,视线受困,只看得到岑宴秋清晰分明的颌线。
“说由。”岑宴秋道。
他们中间跟涂了502似的,狄琛腹部以下都与岑宴秋贴着,不剩一点缝隙。
已经零点了,除夕夜阖家团圆放鞭炮、看春晚的时间,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个怪人,一个披着单薄的衬衫马甲,一个把外套分出去一半,活像企鹅孵蛋。
狄琛收紧腿根,被迫靠着唯一的暖源,诚恳道:“酒吧临时兼职,最多有几万的提成。”
“叫你来你就来,万一是卖器官的骗子呢,也傻乎乎地相信吗?”
狄琛不说话了。
又不能直说这是陆今介绍的活,不噶腰子。
“真的很缺钱?”半晌,岑宴秋轻轻问。
狄琛仰头看着他,鼻梁不小心擦过岑宴秋的唇角,闷声道:“要攒生活费,还有以后上大学的学费,用钱的地方很多。”
钱就好比一口水池,一根管子进水,一根管子出水,只有保证进出平衡,池子才永远有水。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与陆今的合作总有到头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可以依靠、值得依靠的。
想这些的时候,岑宴秋贴着狄琛的腰部曲线,手心触到凹下去的两个点,心猿意马地挪开些许,“我有钱。”
进而补充说:“有很多。”
岑宴秋鼻尖挨着一片柔软的黑发,他嗅到一点洗发水的味道。
无花果味的,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很喜欢。
“你的生活费,学费,任何费用我都承担得起。”
狄琛推开他,刚刚被温暖包围而产生的松懈感被冷风一扫而空,眼底的情绪逐渐冷却。
他把他当什么?
给了钱是不是就代表同意接吻,同意上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交易达成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陆今说对了,岑宴秋和那些人没区别。
“怎么了?”
岑宴秋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大衣外套嗖嗖灌风。
“我只要自己挣的钱。”狄琛说。
玉临市的气温降到零下,他被冻出鼻涕,仓促地回到“时心”取暖。
凌晨四点交班,三号包厢,陆今交代了一些关于窃听器的使用细节,说罢指了指桌上被鼻血沁染的纸团,恶狠狠地说:“这笔帐我记下了!”
顿了顿,又问:“岑家那小子认出我了吗?”
“没有。”狄琛说。
走廊的灯光很暗,而且岑宴秋的注意力压根不在陆今身上。
陆今将纸团揉成条,塞进鼻孔:“那就好。”
他瞥狄琛一眼,眼神阴狠,“不要手下留情,不要心软,最好……最好让岑宴秋爱上你,明白吗?”
狄琛不解地摇摇头:“为什么非得他爱上我?”
陆今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因为爱是软肋。”
当一个人有了“爱”,再坚硬的躯壳也将融化成水。
他将丢盔卸甲,如同崩溃的防线,一片小小的羽毛都足以令他遍体鳞伤。
爱能使人一路下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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