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来得很巧,车上座位空着大半,狄琛选了一个靠窗的坐下,关上窗,顺着岑宴秋的话说:
[吃了,但没有吃得特别饱呢。]
一分钟后,对面回复:
[那就好。]
说是十五分钟到,谁知必经的某条路出了交通事故,纵然有交警疏通,也堵了半个多小时。
狄琛恰好手机没电,也没能跟岑宴秋说明情况。
岑宴秋一行人订的是一号包厢,进门右拐,走廊迎面第一间就是。
还在门外,狄琛已然听到褚易醉酒后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座各位……嗝,以后难得这么齐地聚一次了。未来出国的出国,继承家业的继承家业……诶老岑,你是不是前不久去了趟明珠市来着?”
狄琛没急着推门,而是在包厢外的阴影处站着。
“你又知道了?”接着是岑宴秋的声音。
“我爸透露的。我家的老头八卦得很,说下一步就看你和谁家的千金联姻了……”
到时心之前,狄琛走了一小段路,热气涌到胸前,头脑也跟着发热。
他摘下手套、针织帽,想把它们收进背包。一转身,这一小片阴暗角落除他以外还有个人,高高壮壮,脸部一枚骨钉反着银光。
“赵——”
那人“嘘”了一声,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带着人大步走向第二个拐角。
背靠着墙站定,狄琛把剩下两个字说完:“赵上霄?”
岑宴秋成人礼,赵上霄怎么会来?
男生今晚这一身穿得很休闲,浅灰色短款羽绒服,脚上蹬一双马丁靴,发型从美式前刺改成偏柔和的微分碎盖,紧抿着唇。
“刚才褚易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狄琛拉上背包拉链,往身后一甩:“嗯,听到了。”
褚易嗓门儿大,他又不聋,怎么会听不到。
“那你怎么这个反应?”赵上霄有些急了。
狄琛纳闷道:“那不然,我该是什么反应?”
赵上霄深呼一口气,仿佛大敌当前做最后一次心准备。
他开门见山:“我知道你和岑宴秋在谈。你们有多久了?一学期?一年?你俩谈恋爱这事,他连褚易都没告诉!你想一直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
“我……”
“岑宴秋是他家钦定的集团继承人,世家两两联姻是必然,他会为了你,为了一个男人对抗他的家族,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吗!”
狄琛被他打断数次,心急如焚地朝一号包厢的方向望去。赵上霄的嘴巴不见停,尤其在他望完那一眼之后。
赵上霄目光灼灼,在昏暗的光线下,眼睛亮得惊人。
狄琛后退一步,他紧跟着上前:“我可以。”
他可以什么?
狄琛嘴角微颤,好像误入传销组织被迫听了三小时宣讲,演讲者的目的是让他花钱,但他只想快点领那桶免费的金龙鱼。
“狄琛,你跟岑宴秋分了吧。”
“我喜欢你,我不用继承家业,岑宴秋给不了的我都给得起。”
狄琛欲言又止,沉默的这十几秒里,哒哒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
他循声望去,拐角外,今晚的寿星双手插兜,大半张脸埋在黑暗的影子里,看不清喜怒。
“我等了你五十六分钟,没有吹蜡烛,蛋糕也没切。”
岑宴秋语气平淡,犹如风雨欲来:“赵二,我的人你也敢撬。你是什么东西?”
狄琛拦人的手晚抬了一秒,转眼间,两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岑宴秋系统性地学过格斗等防身术,赵上霄挨他好几下,脸上挂了彩,可他也不是吃素的,打斗时,膝盖狠狠磕向岑宴秋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