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温如鸠拥有的善意是那么的少,所以,温如鸠是这么清晰的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善意是多么难得的东西,这么难得的东西,他真的要看着它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的瓦解掉吗?
温如鸠看着宴长明,看着面前这张跟他有八分像的脸。
他的脑子仍然在抗拒,他的心已经率先动摇。
温如鸠说:“我,讨厌顾言。”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说出来却好像是用尽了温如鸠全部的力气。
他惊讶于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对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这些事情竟然不会折磨他到死,他竟然真的能够说出来,而听见了他的话的宴长明,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会觉得温如鸠是一个很幼稚的人吗?
用了很大的力气,拽下了温如鸠的面具,看见的却是这样匮乏的,幼稚的,就好像是小孩说话一样的内在。
温如鸠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对上宴长明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撇开双眼,又被宴长明扣住了头掰回来。
宴长明的态度是这么强硬,近乎是强迫一样的,要求温如鸠的双眼跟他对视。
就好像是最开始的那一天一样,温如鸠不知道跟宴长明如何的表现自己的内心。
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竟然毫无长进。
而这位宣判他的神明,温柔的凝视着他,轻声的询问他:“只是讨厌吗?”
温如鸠被蛊惑了,温如鸠说:“比讨厌更严重。”
宴长明说:“怎么严重呢?”
温如鸠说:“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他,也希望您……”
他的话卡在喉咙中又想要吞下,宴长明却已经把他说了出来。
“也希望我不要见他是吗?”
温如鸠闭了闭眼睛,点了下头。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温如鸠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是从自己的口吻中说出来的,竟然有一天他会变成这样娇柔做作的人。
宴长明应该是讨厌这样的人的,温如鸠可以感受到。
因为宴长明是一个很干脆的人,他喜欢的人绝对是很干脆的人。
绝对不会像是温如鸠这样斤斤计较,就好像是一个小孩一样,无取闹得要求宴长明说,我不希望你再跟另外一个人接触了。
就连温如鸠都讨厌这样的自己,莫名其妙的输出自己的情绪,又莫名其妙的厌弃。
温如鸠想,是跟其他人的接触都是这样让人觉得难过的事情吗?
他自我沉沦,却听见宴长明轻声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跟他见面了。“
温如鸠几乎是惊讶的张开了双眸,宴长明漂亮的脸就立马映入了他的眼帘。
宴长明向来冷漠的脸柔和的弯了起来,他说:“怎么这么看我?”
温如鸠完全没有想到过宴长明会同意:“您不会觉得我太荒唐了吗?”
还是说,这其实又是一个不知名的梦境?
宴长明说:“为什么会荒唐。”
他唇角噙着笑,疏离的眉眼弯成了远山,仿佛一副泼墨的水墨画在温如鸠的面前,栩栩如生的运转起来。
温如鸠看着面前迭丽的不像话的人,听他说。
“这是你相信我的证明,不是吗?”
“从前你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些话,在我的面前从来都只会当一个好孩子,在对的时候说对的话,绝对不会有一点越矩,这样荒唐的话是绝对不会被我听见的,你会愿意对我说,是因为我那天对着你说了,如鸠,你能不能多信任我一点,你听了我的话,所以……”
“你对我心软了,终于决定要多信任我了。”
“在面对你的信任的时候,我怎么会觉得不好呢?这是我所想要的啊。”
温如鸠越来越觉得这是在梦中,他听着宴长明的话,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快的几乎要跃出他的心脏,根本就不受他控制的,叫嚣着要奔赴到宴长明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跟宴长明这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