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杜瑶光睡过的最难受的一个觉,整整一夜半梦半醒,床边的人来了又走,都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等阳光从窗户纸透进来的时候,她脑袋像灌了铅,身上好似被人揍了整整一晚,又酸又疼,比十几岁一次练功练虚脱了还要痛苦。她微微睁眼,看到阳光照耀着桌上那碗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醒酒汤,迟疑了很久,试着慢慢爬起来,脑袋里好似铅水在晃荡,差点一口吐出来。李长空绝对是心态有问题才这么爱喝这种东西,她经历这一次之后,绝不会再碰一次酒。那么问题来了,这房间的装饰看起来是男子的屋子,是谁昨天把她抱到这里,是谁给她盖的被子,又是谁,帮她把鞋都脱了。想到这些敏感问题她一下就清醒了几分。她想起来昨晚做的那个暧昧又激烈的梦,脸一下红透了。难道她梦里梦着姜流,现实里却在跟别人……不好!她赶紧用灵力检查了下身体,确保身体没有异样,她才松了口气。她简单打理一下妆容,打开了房门,门外一个正在扫地的丫鬟,一见她出来,便笑脸相迎,道:“仙子醒啦?桌上有醒酒汤,仙子喝下可缓解酒醉。”“仙子不敢当,敢问姑娘可知昨夜是谁送我过来的?是这处院子的主人么?”杜瑶光问。“奴婢听说是国舅送仙子过来的。”丫鬟回答。“国舅?”杜瑶光细想昨日和她喝酒的那帮大臣,有兵部侍郎,有户部尚书,有相府宰相,还有虎威将军长孙桀,唯独就是不记得有什么国舅。杜瑶光想不到是谁,便问道:“敢问那位国舅现在何处?”丫鬟看她面色冷了几分,似是对一个陌生男子送她归来格外介意,而且这院子也是那男子的,在别人房间住了一晚上,估计是怕坏了自己清誉。“仙子放心,国舅把你送来之后便回宴席上了,昨日圣上和李掌门玩酒后射箭的游戏玩到三更夜,那之后国舅都没有再回来过,只吩咐要给仙子准备醒酒汤。”丫鬟解释道。夜不归宿?这国舅怎么这么贪玩,和李长空一个德行,若是因为自己躺了他的房间他为避嫌没有回来,那可是欠了一份人情呢。“我想亲自谢过,姑娘可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杜瑶光又问道。“仙子不必客气,咱们这位国舅是当朝太后的弟弟,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得很。”“此番若不是太后娘娘喊他回来赴宴,恐怕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呢,国舅现在应已不在皇宫了,仙子的谢意,奴婢会带到的。”杜瑶光点头,她还以为皇亲国戚都是每日慵慵懒懒往院子里一坐,喝喝茶聊聊天,连宫门都懒得出的老爷们,居然也这么贪玩,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吧。这时,又一个丫鬟拿着一个小盒子进了院子,见杜瑶光已醒来,便行了个屈膝礼,呈上小盒子,道:“见过仙子,这是太后娘娘嘱咐奴婢送给仙子的墨玉膏,请仙子千万要收下。”这些丫鬟一口一个仙子,把她喊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杜瑶光正想谢绝,然而盒子已经被热情地塞到她怀里了。“这怎么能行。”杜瑶光道。“仙子千万别客气,这是太后专门嘱咐奴婢带给仙子的。”“娘娘说这墨玉膏抹在身上脸上,既能护肤也能养颜,还能祛除身体上一些难看疤痕,连体内难以清除的浊气都能除掉呢,十分适合仙子这样的美人儿,娘娘一番心意,仙子莫要推脱了。”护肤养颜,还能除疤除浊?杜瑶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的大腿上正好有一道和九婴搏斗时留下的伤疤,煞气滞留体内,但她从来没和人说过,连李长空都不知道,此时太后正好送上这墨玉膏,难道是巧合吗?她突然想起来,昨夜醉梦之中,她梦见那个人,满眼心疼地看着她腿上的伤疤,用手轻轻触摸着已不再如玉般光滑平整的肌肤。虽然她从不在乎战斗会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疤痕,但是想到这一幕,他的面容突然清晰,心里还是难免地触动了。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十万大山,血牙峰。灵血镇和其他几处村落的村民,在血牙峰附近寻找了几天几夜,只寻到许多血色贪狼普通教徒的尸体,然后还有狼子,被一剑穿心而亡。他们把这些人葬了之后,继续在倒塌的山中挖掘,希望能挖出蚩芒的遗体。毕竟是黎族的老祖,死的还是要体面一些,岂能草草被埋在山中,要以无上荣光的先祖之礼厚葬。“那蜀山掌门说老祖最后应该在这个位置,都勤快点,赶紧找到老祖遗体。”灵血镇镇长对一干村民道。崎岖的山石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村民们挖了好几天,都有些泄气了。“这山崩地裂的,老祖说不定连个全尸都没了,挖出来也未必认得。”一个黎族人抱怨道。,!“少废话,挖。”镇长斥道。不多时,一个村民突然身子一抖,他挖出来了一滩浓稠的猩红液体。“镇长!这里有东西!”他大叫道。其他人围了上来,这摊猩红液体在石缝之间流淌着,分明就是血液,只不过稠得有点不正常,镇长没想太多,招呼着许多人赶紧来挖,说不定老祖就埋在这石块底下。“啊——!啊——!!!!!!”一个黎族人把手伸进那滩血液的时候,突然两条血丝如活了过来一般攀上了他的胳膊,刺入他的血肉,他发出惨叫,拼命想逃跑,但越来越多的血丝抓住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量,竟要把他的身体扯碎。他的惨叫声很快就不见了,整个人被扯成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被那滩血液吞了,然后,那滩血发生了变化,一团红色的血肉慢慢立了起来,不断长高,长大,渐渐长出,人体一样的四肢。“是我,在黎族被战争碾碎之前找到了唯一的安定之路……”那团血肉,发出难以形容的邪恶的嗓音,像恶鬼在低吼。黎族人全都吓傻了,无一人敢上前,瞪大眼睛看着,浑身发抖。“是我,获得了蚩尤上神的青睐,获得神功传授,全族鸡犬升天!”逐渐成型的人体,虽然看上去还是一个血人,但,嗓音已逐渐可以辨识。“老……老祖?!”灵血镇镇长颤抖着,喊出了他的称呼。蚩芒在被李长空打入山中,山石即将砸在身上的最后时刻,动用血凝珠全部血气,把他的身体化作了一滩浓稠的血池。这个状态接近假死,但仍有生机,只需要在十五天内,掠夺一具肉体,便可借此重生。所以刚才那个黎族人碰到血池的一瞬间,蚩芒的灵识操控血气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身体,将他扯得四分五裂,沐浴着新鲜的血液,他重生了。只不过,一具身体太少了,他的血凝珠中血气近乎枯竭,他,还需要更多血肉。“老祖饶命——!老祖饶命啊——!”所有黎族人看着邪恶重生的蚩芒,齐齐跪下,磕头磕得砰砰直响。“尊上如此下令,我们也不敢违背啊——!!!”“违背又能如何?他能灭了黎族不成?!”蚩芒睁大血眼,他此刻身体像枯槁的枯木,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骷髅似的。“明明是我!在蚩尤上神兵败逃亡时将黎族带到了十万大山,令黎族的血脉绵延千年——!你们这群数典忘祖的畜生!竟敢背叛本座!”血气干涸的血凝珠,正急需大量血肉来填补。面前,不正有一群该死的贱民么?“趋炎附势的东西——!”蚩芒浑身血气暴动,黎族人的求饶,已是生命最后的哀鸣。“都给我死——!!!!!”:()白月光重生七回,被我干掉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