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掌灯。
花楼开门迎客。
万芳楼的老鸨万妈妈在大堂里招呼客人，不时往门口望两眼，心下奇怪。
往年这个时候的生意最好，达官贵人都爱往楼里来，那叫一个座无虚席，连包厢都能全订出去。
可今年却不对劲，连着好几日了，往日那些熟面孔一个都没登过门，莫非都叫家里的母大虫给绊住了？
今夜可是她精心准备的花魁之夜，若没有那些达官贵人捧场，她赚什么呀？
万妈妈暗自着急，走到门口往街上望，冷不防瞧见对门春满园的老鸨凤妈妈也在往街上望。
二人那么一对视，噼里啪啦冒火星。
万妈妈两胳膊一抱：“哟，这不是春满园的凤妈妈吗？平时又是吟诗又是作对都不见你出来招呼，怎么今儿跑出来了？”
她斜着眼往春满园里望，“哎呀，我怎么一个客人都没瞧见，你们春满园该不会开不下去了吧？”
她捂着嘴嗤嗤地笑，毫不掩饰幸灾乐祸，气得凤妈妈鼻子都歪了。
她两手叉腰，骂道：“姓万的老货，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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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势要扑过去，一旁的龟公慌忙拦住她。
这两位要是当众打起来，生意还怎么做啊？
万妈妈有恃无恐地朝她做鬼脸：“你来啊，过来啊，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凤妈妈那个气啊，一脚踹开挡路的龟公，气势汹汹扑过去，眼瞅着要拽住万妈妈的头，突然瞄见一个清瘦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跟阵风似的刮过连袖子都捋起来的万妈妈，在男子身前站定，满脸堆笑：“哎哟，这不是陶大人嘛，您好些日子没来了，楼里开了新酒，您今儿可一定得尝尝。”
如今楼里生意差，她也顾不上什么吟诗作对才能进楼的规矩了，先把人拉进去再说。
万妈妈哪能叫她如意，也跑过来拉住陶侍读一边袖子，“陶大人，春满园的雪蘅姑娘上个月已经回乡了，您进去了可寻不着人，不若到我们万芳楼来，我们楼里的碧笺姑娘也抚得一手好琴呢，必不叫您失望。”
当着她面抢生意，凤妈妈那个气啊，眼睛都快瞪出火来了，但碍于陶侍读在场不好作，只冷哼道：“陶大人喝惯了咱们春满园的美酒，可喝不下你们万芳楼那低劣的水酒。”
她拽住陶侍读另一边袖子，笑着邀请：“雪蘅虽回乡了，但柔晴还在，今儿奴家做主，叫那妮子好好侍奉大人，大人快跟奴家进去吧。”
陶侍读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甩开万妈妈的手，随她进了春满园。
万妈妈撇撇嘴，对着春满园的门啐了一口，暗骂晦气。
她正想回楼里去，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个熟面孔，当即笑着迎上去，“这不是王大人嘛，有些日子没来了，刚才棠儿还在念叨您呢，可算把人给盼来了，您快请。”
“今日不方便。”王御史摆摆手，甩袖便走。
万妈妈哪能让到嘴的肥肉溜走啊，赶紧伸手拽住，“王大人，今儿可是花魁之夜，您……”
“啊！！！”
“救命！！！”
春满园里突然响起数声尖叫，惊得拉扯的二人一愣，与街上来往的人一起转头往春满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