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天空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块阴霾,将月光挡了大半,整个归离集都有种压抑般的死气沉沉,微冷的雾霭沾染着深秋的晚风,凉气入骨,“要下雨了,”何离将手伸出屋檐,喃喃道,他最后往身后的小屋与小屋后的万家灯火看了一眼,随后没有丝毫留恋地踏入黑暗中。南连天衡西接绝云东望龙脊,点缀在这片大地上的归离原,好似一颗明珠,在这里,现存着目前大陆上最为繁华的人类城市。夜色已经彻底笼罩在这片土地上了,清冷月光浮在深邃似墨的海面上如同冷冽的冰块,月光随着浪潮起起伏伏,却让人看不清海底的景象——海水还在涨着,先是沙滩,然后是滩外的平地、树林,直到海水盖过树顶,它又没上山地——无数海水被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嘶吼着咆哮着,蓄积着堪称灾难级的力量。“何时发动?”幽邃的海底传来声音,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吃力,在吃力中夹杂着的,还有些许忧心,如此大的海啸,就算是自己,也要耗费大部分魔神之力,若那摩拉克斯在归离集中,自己这番动作被她发觉,届时想跑都难。没出息,螭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就放心吧,若摩拉克斯在归离原,吾等这番大动作不会不引她注意,既然没来,那定是被那些家伙拖住了脚步,”他在心底默默盘算着,再次道:“而现在在归离原内的魔神,大抵便是那从未现于吾等面前的魔神。”“尘世之神?”“极有可能是他,”想到这里,螭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这位躲在摩拉克斯身后的魔神呵呵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简单。”“该行动了,”“好,”轰轰轰——在两道身后身后的,是无数裹挟着无数山石树木、碾压过无数土地的咆哮着席卷而来的数百丈高的巨浪。终于下雨了,远处也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雨滴一颗一颗杂在厚重的夜色上,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月光,变成一道银色的幕,归离集就被隐藏在这道银色的幕下,他站在雨中,站在归离原的高处,任由带着海腥味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他看向雨的来处,周身散着微不可见但又泛着淡淡金光的尘,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来吧,来吧。”极远处的正面战场“那边?”浮舍一拳打碎魔兽,突然望向远处的天边,似乎看见了什么,只见一团又一团的厚重阴云集聚在远处,沾着深秋风的雾霭显出几分死气沉沉,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空中砸下,碾碎其下的归离原,“归离集那边有情况,”小丫头应达吃力轰出一团火球,担忧惊呼道:“恩公哥哥还在那!”她立即向不远处的浮舍看去:“大哥?”呀——小妹的担忧又何尝不是浮舍心中所想,他朝四周看了看,咬了咬牙齿,挥动的四手更猛烈几分,当即朝近处喊道:“金鹏,伐难,你们帮应达分担几分,让她去通知留云真君和歌尘真君”“是!”蓝发夜叉与绿发少年见状一口允诺,就在应达轻挪脚步正要离开战场时。一阵清风突然吹来,让在场的夜叉与千岩军们都振奋几分,“不必,”一只蓝白色仙鹤出现在众人面前,其背上还站着一个青衣少女,她们的声音坚硬似铁:“遵守帝君命令,继续坚守。”“可是”“没有可是!”说罢她们率先加入战场,夜叉们见状只能咬着牙继续站回属于自己的位置,战斗还在继续。“调虎离山调虎离山”钟璃看着站在面前超过一手之数的邪神,又看了看远处的乌云,她那本淡然的玉容带上几分轻蔑,“这便是你们的调虎离山吗?”用上绝大多数力量只为调她这只虎吗?这是阳谋,无论是不是调虎离山,她都必须来这里迎战,必须把战场脱离到璃月之外。邪神齐聚,似乎仍给不了祂们安全感,为首的海神塘珊气势上仍比钟璃低了许多,祂色历内茬道:“那又如何?”“不如何,”面对数位魔神,钟璃却依旧淡然,她轻轻摇头:“如你所见,我来了。”“你就不怕出什么问题?”或许是被钟璃平淡的表情所激怒,一位站在塘珊身后的魔神跳将出来,“还是说,你这副淡然的样子全是装的?”“淡然来自于足够的保证,”钟璃眯着眼睛再次看向远方的乌云,在众魔神看不见的地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她轻启朱唇:“而那份保证我早已拥有,那是外力无法撼动的存在,”“你就不怕你的心血毁于一旦?”塘珊显然也有些恼怒,祂上前一步道。“我说过,那是外力无法撼动的存在,”钟璃瞥过来:“它从不以某个方式而存在,你或许能毁掉归离原、毁掉归离集,但‘璃月’你却无从下手。”“毁掉归离原那也无所谓?”祂忽然邪笑着问道:“那你的子民怎么办?”直到现在,钟璃那平淡的脸上才显出几分别样的情绪,她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眼神坚定如磐石:“我相信他。”她并非不负责任的魔神,也不是一个轻易把子民交给别人的魔神,但只有一个例外,那是存在于她漫长生命中的唯一例外,正如许久前她对他说过的话,“璃月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而那句话同样也能反过来:“璃月不止是我的,也是你的。”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做到的。“那便是归离原了,”螭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城市,笑容逐渐癫狂,尖锐的蛇信舔舐着狰狞的牙齿,“上吧,上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吞噬他们的血肉了。”轰轰轰——山呼海啸的声音代替了奥赛尔的回答,席卷着来路上一切的海啸已经覆过了天衡山,深蓝似渊黑的颜色彻底覆盖在夜色穹顶之上,从天而降带有海腥味的雨滴敲击在滔天巨浪之上,整座大地都在颤抖,无数落石先于海啸伴随雨点砸在平原,房瓦屋舍被咸腥味的风吹得嘎吱作响,察觉不对的归离集居民们终于跑了出来,或是推门而出,或是隔窗外往,映入眼帘的既不是雨点也不是狂风,而是已经覆盖住整个天际的黑幕——那是什么?这道问题几乎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轰隆隆的浪潮声回答了他们——那是数百丈高的海啸,还有站立在海啸之前的,那道比海啸压迫力更为强烈的身影,魔神来了。绝望吗,惊呼吗,手足无措吗?不,仅仅只是一瞬的惊慌,他们脑海中便想起了千年起并持续至今的习惯,尘世之神带领他们建造城市下水道,建造隔水大坝,建造防水楼层,并授予他们无数关于洪涝灾害的知识——“归离原是片洼地,容易受到洪灾,”这是他当时给的理由。于是千年来一直传播至今,于是,归离集中,越来越多的灯光亮起,如同击碎沉闷黑暗的一把虽然微弱但又坚强的锤,海啸逼近,人们脸上带着惊慌,但却又有条不紊,他们做着各自该做的事,无数‘尘’各司其事,逐渐凝结在一起构成‘世’,‘尘世’的信念在这个夜晚亮起,至于其他,就交给他们的神吧,人们始终都相信着他们的神,一如千年前他们的神相信他们。就像那道刻在归离集中心碑上的文字:教之以智、律之以德、坚其筋骨,众志一心。这才是‘璃月’。“这些蝼蚁怎么回事?”如同进餐前的点心莫名失踪,目睹这一幕的螭,脸上露出几分烦躁,祂甩着尾巴,颇为不耐地看向后方的奥赛尔:“海啸怎么还没淹没他们。”“这”没想到回应祂的,却是奥赛尔那带有几分惊惧的话语:“海啸海啸”不用奥赛尔解释,螭便发现了一切,祂此刻的眼中也带上了些许惊怒,祂愣愣地看着后方的景象——一道沉重的、裹挟着无数树木石头的黑幕横梗在天际,那是海啸,准确来说是道被静止的海啸。横贯数里,高达数百丈,淹没天衡山,冲垮无数森林山石的海啸,就这么,被静止在了空中。细细看去,在那道海啸构成的黑幕上,隐隐泛着金光,不,那不是金光,那是无数几乎微不可见而又泛着金光的尘——“什么?!”除了摩拉克斯还有谁能把海啸挡住!螭惊怒的目光顺着金光一路前进,祂终于在银色的月光雨幕中发现了金光的源头,“你是谁!”祂惊异的声音响起。银色的月光与金色的尘所构成的雨幕中,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不知何时站了一道身影,雨滴从他的发间滴落,半面银光半面金光的线披在他的肩头,无数金色在他周身旋转,他在雨中挺立着,在手臂末端,握着一把散发着极为恐怖气息的神兵,那杆神兵的枪尖处,不断滴落着猩红似血的雨滴,他慢慢压低身形,在雨幕中微微抬头,俊朗的面容在雨中显现,眼眸转动,于万千雨滴中,准确找到了目标。对视着那道目光,莫名的,螭感觉有些冷,那股凉意几乎将祂身体冻结,丝丝缕缕的寒冷不断渗透进祂的皮肤、骨髓逐渐向着心脏蔓延,祂看到他的嘴唇微动,那是对祂问题的回答:“吾乃尘世之神”声音还未传到耳旁,螭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亿万雨滴在空中变的缓慢,月光依旧透着云层洒在地上,只是一瞬,上一刻,极目处一道极为亮眼的光点闪起,下一刻,泛着猩红的光线便在眼前爆发,身边的无数尘埃在那一瞬齐齐湮灭,“什么?”最后一刻,螭只看到了那一抹红光,与那双近在咫尺的瞳孔,而那道冷冽瞳孔中的祂自己,已被那杆神兵拦腰刺穿,夹杂其中的枪气,将其内的魔神本源彻底搅灭。:()原神:真好,原来你们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