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敲开华苑小区的吴雨夏家，五十来岁的吴振豪，头发已花白。林义心中轻叹。“林警官？”吴振豪有点吃惊。“不好意思，深夜打扰。吴雨思在吗？”“在的，请进。”白墙浅蓝沙发的客厅，曾经是吴雨夏和林思思姐妹情深的地方。如今，两人都失踪。“吴雨夏妈妈还好吗？”“精神好些了，偶尔毒瘾发作会抓伤自己。”“爸，谁敲门？”吴雨思从曾经林思思住的房间出来。宽松的黑色卫衣套她身上，下身粉色睡裤，长发披散，面色苍白。“雨思，你醒了刚好。”吴振豪道，“林警官找你有事。”吴雨思坐到沙发，神色焉焉。“是姐姐有消息了吗？”林义拿出笔和迷你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吴雨思点点头。“你今天下午……已经是昨天。昨天下午，你在哪里？”“我……我去宝山殡仪馆，罗琳爷爷去世了，我想去看看她。”“罗琳？”“嗯，她很久没和我联系。从新闻上看到她爷爷去世的消息，我想安慰她，也想向她道歉。她和季冰关系不好，都是因为我。”“你们见面了吗？”吴雨思摇头：“季冰在，我没敢进去。”“你什么时候到殡仪馆的？”“大概两点多，我一点出发。我本来想悄悄进去，但季冰在大堂。我就……躲到了墓园里。”“墓园？”“季冰好像看到我了，我怕他打我。”“他当时在做什么？”“跪地上，听诵经。”“你有联系罗琳吗？”“我妈搬出医院后，我就打不通她电话。总是提示正在通话中……她应该把我拉黑了。”吴雨思说着眼圈泛红。“你现在打试试。”“现在？凌晨了不好吧。”“拉黑了，不会吵。”吴雨思犹豫了会，起身从房间拿来手机，拨了罗琳的电话。大家都盯着放茶几上开了免提的手机。“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就是这样的提示音。”吴雨思摁掉电话。林义点点头：“之后你去了哪里？”“回来了。”“几点钟？”“大概4点吧。我拐道，买了蛋糕。”“买的哪家店？”“林警官，我是有什么嫌疑吗？感觉你在审问犯人。”林义莞尔一笑道：“例行公事。有人能证明你4点到家了吗？”“我可以。”吴振豪道，“雨思回来的时候，我看了眼挂钟。是4点多。”“父亲的证言，不够。”林义盯着吴雨思，“如果你没有其他的证明，我得带你回警局。”“我回自己家，除了我爸妈，还能有谁能证明啊？”吴雨思双手交握，一脸颓败。“你要怀疑我，也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吧。”“林思思失踪了。”吴雨思一脸震惊，本就大的眼睛大睁着，亮白的灯光下，像恐怖片里的女鬼。“她不是手受伤了在医院吗？她在医院失踪的吗？是抓走我姐姐的人抓走她的吗？”“吴雨思，回答我的问题。”“我真的在家。你等等，我拿手机付的钱，有时间记录。”吴雨思滑动手机屏幕，“找到了，你看。”c?k蛋糕店的水蜜桃蛋糕188元，付款时间15:38:41——下午2点39分离开宝山殡仪馆，一路开到c?k蛋糕店的交通监控吻合。“你早上在哪？”林义问。“在家。吃过早饭，出门买了菜。”吴雨思翻到华苑小区门口的四季果蔬菜店的支付页面：排骨、萝卜和莲藕，一共55元，支付时间08:36:15——正是林思思在松山别墅和季冰手机视频的那段时间。之后，季冰坐直升机从宝山飞去了松山。如果吴雨思会瞬移，那么有可能在直升机上粘上窃听器。一无所获，林义回到警局办公室文件柜后的单人床，拉过发潮的被子，倒头就睡。但脑子里自动浮现伊茜满身血的画面，心跳加速，疲惫的大脑无法沉静下来休眠。忽然一枚爱心银币缓缓转动，伊茜笑出两颗小酒窝的脸浮出银币。“林队，你累了，可以睡会。我会一直在。”“伊茜……”林义喃喃。她温柔的笑脸铺满整个脑袋，像暖阳一样包裹他全身。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鸡鸣狗叫的嘈杂不断灌入耳朵。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伊茜腿上。“伊茜？”他伸手触她微笑的脸。忽然手被握住，他猛地睁开眼。张小雅站床边，脸色发红。他的手正抓住她的手。林义赶紧松开，掀开被子下床。“怎么不叫醒我？”“我刚想叫醒你，你就伸手了……”“下次直接喊我，不要伸手。”“是……”“找我什么事？”“指纹毛发的鉴定下来了。”林义到墙角的洗手池洗了把脸：“说。”，！“别墅大门没有攀爬痕迹。电子门锁上的指纹有季冰一家人的，还有保姆和赵森的。迈巴赫的方向盘上有季冰、赵森的指纹和林思思的。座椅和门把手上有罗琳的。”林义点点头：“c?k蛋糕店和果蔬店的监控看过了吗？”“嗯，都和吴雨思付款时间吻合。”林义顿住刷牙的手，“嗯”了声，继续刷。张小雅继续道：“这样，吴雨思就没有作案时间了。”林义咕噜噜吐出口水道：“作案时间不重要，物证才是关键。”凶手总有各种不在场证明。“我们到现在，一个物证都没找到。”“怕了吗？”林义放回牙刷到一次性杯子里，扯过挂墙上的白毛巾擦脸。擦过后，涂上肥皂，搓洗。“林队，我来洗吧。”张小雅上前道。林义看她一眼说：“你最近没去相亲吗？”张小雅摇摇头：“没时间。”“忙完这阵子，去相亲吧。女孩子年龄大了，不好嫁。尤其女警。”“是……”张小雅抠了抠手。林义拧干毛巾，挂回墙上问：“你刚为什么抠手？”张小雅愣了愣说：“感觉你讨厌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有点自卑。”所以，罗琳极度自卑吗？被季家宠成小公主的孤儿，却没有自力更生的自信？“林队，我买了早饭。”林义回神：“把早饭带上，我们去趟华法大学。”边开车边啃肉包，林义1分钟吃掉三个。他一口气喝完一杯豆浆，看一眼一直盯着他的张小雅道：“怎么老看我？”“开车不能吃东西……”“副驾驶没关系。快吃吧。”张小雅看看手里的三个肉包，忽然哽咽：“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警察？”“啊？”“我总犯错，还总记住没必要的法条……”“不是，谁说你不适合了吗？”“你不说是给我脸，但我知道自己是累赘……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谁说的？你买的早饭一直合我胃口，所以才没忍住开车也要吃。”“你不用安慰我。我昨晚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做警察。连不学法的林思思，我都说不过。遇到罪犯，我还能做什么。”她说着，眼泪涌出眼眶。“可是，我真的想抓住坏人，一，一次也可以……”林义的脑袋宕机了会。他把车停路边，摸摸夹克的口袋。有笔有本子，但没手帕也没纸巾。他伸手想帮她擦擦眼泪，快触上时，握了拳。伊茜最后的泪脸浮现：“林队，我不后悔……”“如果有一天要牺牲，你会后悔吗？”张小雅怔住。“每天等你回去的家人，再也见不到你，你不后悔吗？”“我不——”“你该后悔。警察这份职业，适合孤儿。”心口抽痛，林义捂住。“孤儿也不适合，爱她的人会痛苦。”“你，你不也有家人吗？”“我不一样，我满身罪孽。”他启动车子，“如果你哪天想清楚，可以找我写推荐信。抓坏人，并非只有刑警。”张小雅张张嘴，擦了擦眼泪，大口吃包子。她盯着车屏的时间，三分钟吃完三个包子，两分钟喝完一杯豆浆。“我下次也可以一分钟吃完包子的。”她边说边收拾垃圾到一个袋子里。林义把放脚边的垃圾递给她说：“把垃圾扔出去。”张小雅睁大眼：“乱，乱扔垃圾？”林义笑了笑说：“不开警车的时候，再试吧。不然不用季冰，我们也会上头条。”他踩了油门，车子快速拐过绿灯弯道，超过一辆黑色suv，再插入一辆白色轿车屁股后，一会又超前头。“我车技怎么样？”“我能实话实说吗？”“当然。”“不怎么样。”“嗯？”林义转头看她一眼，“林思思都为我鼓过掌。”张小雅咬咬下唇道：“那是她故意讨好你。”“那你客观地分析一下季冰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才华的富二代。”“没了？”“我没和他接触过，但他应该是真：（）谜情：季少夫人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