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冰靠在座椅上,丹凤眼微眯,不置可否。林思思闭上眼,开始像吃冰淇淋般舔舐。把他的脸糊满口水,他仍双眼微睁,抱她腰的手依旧没有动静。她眨巴几下眼,回想脑子里的往日恩爱,扯开他的领带,亲上他脖子,头开始乱拱。季冰揉揉她后脑勺,轻笑一声道:“这般急,爸妈该合不拢嘴。”“喜,喜欢吗?”她抬头微喘。“你有所不知。以往,你都是有求于我,才会这般主动。”“我没有私心,只想让你开心一下。”“最多三个月。”“三,三?你要关我100天?”“你的手需要休养,爸妈也想照顾你。”“可我不觉得需要啊。”林思思屈了屈左手手指,“要不了几天,就能抓东西了。”虽然现在还弯曲不了多少。“听话。再不能受伤,不然真会残疾。”“可是梦姐姐只能呆一个星期啊。”“家里客房多,如果你想,我可以接她过来陪你。”林思思摸摸兜里的爱心银币:“还记得红枫公园吗?”“那里有我们表白的木椅,怎可能忘?”他啄啄她唇,“我想过医院的办公室、地下室、大门口,或者华法大学的西湖、银杏树下,又或者华苑小区楼下的车里。但却是美丽夕阳的红枫下,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亲吻你,你喜极而泣。我们相拥,贪恋彼此的呼吸。但是,你当时以为我喜欢谁?”“罗琳。我以为她是你女朋友。”“仅仅因为我和她通过电话吗?”“你的铃声,还有你不曾对他人的温柔语气。我猜她一定是你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是你愿用一生呵护的幸运女生。”“你现在还这样想吗?”林思思摇摇头。“真想明白了?”“因为只有我林思思才能抓住季冰的心,”林思思挪挪屁股,蹭着他下腹。“季院长的子孙,只有我才能孕育。”说完嘿嘿笑。她双眼反射路灯的明亮,像繁星般迷人。季冰搂紧她,道:“没错。所以不论你怎样,都得住在我心里。”“也不介意我的神经质吗?”“生物本就多元化。你仍是你,方方面面都只是你。”“也不怕我手持利刃,将你拖入地狱吗?”“地狱算什么,只要你别逃,我们执手过黄泉。不然我会建个金笼子,镶满宝石,养这世上最美丽的红隼。”“那你看得见我头顶的尸体吗?”季冰抬头。昏白的墙顶,闪动夜风吹拂的灌木丛的叶影。“水波粼粼的清河中,一具穿着白大褂的男尸,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合不上贪恋美色的不甘。他直勾勾盯着我,嫉妒我抱得美人归。他沉入地狱火红的血海,由判官带到第十八层地狱受刀锯之刑。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你看得见?”林思思抬头。可惜,并没有马关翔受地狱之刑的血红。白白净净,偶尔晃动草叶的斑驳黑影。“不要眨眼,”季冰亲亲她下巴,“放松四肢,慢慢就能看见。”他边说边下滑至她脖子。他一手拉下她高领毛衣,一手探进她衣摆。“他的身体被绑在四根木桩上,四肢各一,头朝下。行刑的阴司,痛斥他无耻行径,命令小鬼磨亮刀锯。看到了吗?”他边说亲吻她敏感的脖颈,手轻捏她腰椎旁微微凹陷处。林思思的呼吸不自觉加重,昏白的墙体忽然蒙上一层红雾。刀锯磨擦的金属声,由遥远的天边降落到头顶。“不要眨眼,”季冰轻轻啃咬她脖子,“即将行刑。”麻痒不断侵入越来越混沌的大脑,金光闪闪的刀锯和被绑在四柱上的马关翔,逐渐浮现出白墙。林思思伸手欲触,忽然脖子刺痛,那把金刀猛地坠落劈开了马关翔的身体。血红喷溅,杀猪般的嚎叫,不停歇。被劈开两半的身体自动愈合,金刀又重重落下,周而复始。喷泉似的鲜红,涌至她的双手。她握住,温热的,如那月圆之夜砸破马关翔脑袋的一样。她盯着手心呵呵笑:“阉割到永远了。”说完头一歪,倒向季冰的肩膀。季冰松下一口气。他亲亲她冒汗的额头。但愿她的戾气能减少一些。静静等了会,他轻唤:“思思?”林思思挪挪头,嘤唔一声,未睁眼。季冰擦擦自个头上的冷汗,抱起她下车。来到大厅,来回翻动报纸的季鸿,放下报纸,起身走往书房:“送上楼,下来。”季冰看看沙发上对他摇头的江晴,应了声上楼。帮林思思脱掉鞋衣,盖好被子,他坐床边,听了会她均匀的呼吸声,起身下楼。“妈,爸晚饭没吃油炸食品吧?”“还能打你不成?”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江晴,笑道。“快去吧。”“琳琳呢?”季冰看看二楼的北边房间,“睡了吗?”“吃过饭,上楼追剧去了。”“什么剧?”“好像叫什么迷情。”,!“悬疑剧?”“说是破案的,”江晴笑了笑,“这孩子整天窝家里,说要学习追凶,保护思思呢。”“要她保护什么?保护她自己就够了。”“也是琳琳一片心意嘛。不要总这么凶,你不是不知道你妹妹容易多想。”“我很凶吗?”“琳琳昨天给你送饺子回来,躲房间哭,都不吃饭。不是你凶她了吗?”季冰握紧右手:“她,后来吃饭了吗?”“你还不知道琳琳嘛,她从小听话,不让人操心。我端饭上去,她却说再让她哭一会,自己就下来吃饭。冰儿,琳琳她没有坏心思。”“我知道。我先去书房了。”可是为什么总与吴雨思藕断丝连,就那么放不下这段会危及家人的友谊?推开书房微掩的红木门,季冰喊了声“爸”。站窗边眺望远处灯火的季鸿,转过身道:“把门关上。”季冰关门上锁,坐到书桌前的红木椅上:“思思只是睡着了,您不用担心。”“你在车库里做了什么?”“小别胜新婚,您懂的。”“家里没你房间,让你睡大街了吗?”“我这不是担心打扰您和妈的二人时光嘛。”“还撒谎!”季鸿拍上红木桌,“进院子的时候,思思还精神着,和你呆车库一会,就昏睡了。”“爸,您也是过来人了,妈就没在您怀里累过吗?”“……少东拉西扯。你是不是又对思思催眠了?”“哪能呀?思思好不容易才回来,手伤还加重了,我能干那样伤神的事嘛。”“你不也不知节制吗?”“那不一样。夫妻恩爱,是肉体的碰撞,是精神的升华,是有利于身体休养生息的双人运动。《养生方》的戏道:神和意感,两情欢洽,身心有益。爸,您是中医,该比我更清楚。”季冰一本正经,滔滔不绝。季鸿哑口,老脸涨红。好一会后,季鸿捏捏眉心道:“思思怀孕了,再恩爱,也得等孩子出生。整天急吼吼的,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来日方长。”“我做毛头小子的时候,没急过。快到中年才知同频的愉悦,便想多给季家开枝散叶,您不满意吗?”“肚子还揣着呢。等瓜熟蒂落,再播种,才能开花结果。”“那我不得多练习耕耘?不定一揣两,很快就子孙满堂了。”“如果都是男娃,你自己跪你爷爷坟前认错。我可没让你生许多。”“您不想孙儿绕膝?”“绕了再说。”季鸿拿来一本a4稿纸和一支钢笔,推到季冰面前。“把你对思思的催眠情况都写出来。”“写这个做什么?”“未雨绸缪。别等到副作用都出兆头了,再急急忙忙。”“催眠没有副作用。”“你为什么不对琳琳用?”“我为什么要对她用?”季冰把搁桌上的右手,放到膝上。“同样从小失去双亲,思思比琳琳更意志坚定,你完全不该担心她会有精神问题,却用了催眠。难道不是思思已经陷入执念了吗?”“她们不同。”季冰握紧右手,“思思从来没有体会自己父母的爱,我只是不想她怀疑自己。”“难道不是你害怕她怀疑你吗?”季冰愣住,而后抿了抿唇道:“她不能怀疑,不然会坠入凶手挖的深渊里。”“你为什么不信她会自己爬出来?”“怎么信?中途要摔下去了,怎么办?那是深渊,不是小水沟。”“你有没有想过是自己弄巧成拙?”季冰抿唇不说话。季鸿叹了口气,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顺”字。一笔一划,占据了整张a4纸的上下左右和中心。“压制生对抗,逃避生疑虑。顺心顺意,才能一顺百顺。”“可是,思思总想逃离我。”“你不可以等她回来吗?”“如果她不回来呢?”“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回来?”“因为她不相信我爱她。”“那就爱。”“我爱,”季冰站起身,“我只爱她,可她怀疑。不论我怎么说,她都无法相信。我能做的,只有娶她。爸,我不能没有思思,我不能的。如果我不把她锁在身边,她真的会逃到天涯海角。天涯海角那么远,我会追不上。”“你觉得她现在就不能跑吗?”“她相信我只爱她了。”“她是因为你催眠才相信的吗?”季冰怔住。难道不是吗?“你好好想想,催眠前后都发生了什么。”“思思被当街刺伤,然后你们知道思思怀孕了。”“你对我们隐瞒思思怀孕的时候,没有想过本就对你有误会的她,会更不信你爱她吗?”“……我不能让凶手知道她怀孕,会更加危险。”“所以从没有想过她看着你隐瞒,会怎样挣扎着爱你却又想离开你的痛心?”“我……”“这个字,是你爷爷送给我的。”季鸿边说边撕下稿纸,对折再对折。“当时你28岁还没谈过恋爱,我就想问问余家愿不愿意联姻。出发前,我去了趟乡下见你爷爷。你爷爷正坐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乘凉,他问我花盆叫花盆,不叫树盆。”稿纸折成了一个掌心大的正方形,季鸿递给季冰。“我说花的植株较细,适合盆栽。你爷爷说如果你想冰儿长成一朵矮小的花,就给他一个限定好高度的盆。如果你想他长成参天大树,就顺应他自身,给他广袤天地。”“您……想我娶余萍?”季冰抹抹额上惊出的冷汗。如果思思知道他已经有家族联姻,她断不可能嫁他。关键是,他说不定架不住父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妥协了。反正不是所爱,是谁都一样。所以,他差点就错过自己的爱人吗?“我这不没逼你吗?”季鸿清清喉咙,“三年后,你谈恋爱了。再一年后,你娶妻了。现在我的孙儿几个月后就要出生了。而我们的父子缘分,仍在存续,并且状态良好。”“爸,您可千万别逼我。成不了佛,就会成魔。”“你现在想思思成佛还是成魔?”“她只能成我妻。”季冰握紧“顺”字。:()谜情:季少夫人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