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手臂,两人竟就这么并肩离开了。
“赵大人,您的事儿,本官已经上奏朝廷,日后自有公论!”知府对悦屏袭行礼,却没直视他,他盯着赵万德看了看,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赵大人,赵万德,我看您还是叫赵缺德好点。”
“杀俘?碌王夫真出点什么事,乱贼卷土重来,咱们都得倒霉!”
他的同僚也都骂骂咧咧甩袖子走了,他们还有好些话没敢说——碌王与王夫鹣鲽情深,王夫若是折在了他们这儿,反贼杀不了他们,以碌王的脾性,能给他们好果子吃?
幸好最后没事儿,真有事儿,就是拉着大家一块儿没命。
说句不好听的,刚才碌王真宰了他,在场的官员不用威胁也都会当没看见,事后一块儿上个赵大人死于贼匪之手的折子。
不过,碌王还是很知道分寸的。
至于悦屏袭,虽然如今大家也知道了,这事儿就是義王夫折腾出来的,买了那么多粮食,竟全酿酒做点心了,是一两都没朝外放啊。早些年说的仁善慈和呢?呸!
“累吗?”敖昱拉着小月亮的手。
“不累。”小月亮蹦跶了两下,一身铠甲却轻轻松松。
敖昱笑盈盈地把人拉进了屋,将小月亮的甲胄一件件解下来,连他双脚都细细查看了,找到了些磨痕、水泡,都是正常细小的损伤,敖昱这才松了口气,小月亮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看他松了口气,让他查看时一脸淡然的小月亮,此时却脸红地把脚缩了起来:“幸好我来找你前,洗了澡,还刮了胡子。”
在外征战,饮水是第一,当着饮水都限量的士卒的面,用水洗澡,这不是小月亮的性格。他是统帅,更不能找个清净没人的地方洗澡,否则一旦军中出事,都来不及找他的人——军中有各级军官,可战争是最难说的,事等人的代价是巨大的。
再怎么天生丽质,他今生也是凡人,是男人。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还不长胡子身有异香?那很可能是某些机能有毛病,外加糖尿病。
“这些日子歇歇,咱们回家了再玩耍。”敖昱亲他的额头。
“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月亮闭上眼睛,放松地笑了。
小月亮在知府安排的宅子里呼呼大睡,睡醒了就吃,敖昱还带了王府厨子过来(虽然他们常常自己做饭,但王府里做饭的大头,还是厨子),不过这地方刚经历了战乱,也没什么好吃的。
然后,敖昱出发了。
“正是热的时候。”
“别担心,我坐车。带着硝石,随时制冰。况且,现在我主要是震慑。你才是要照顾好自己,天气越发炎热,小心蚊虫,痱疹。”
“我又不是继续去出征了,我是留在这休息啊,十天后去追你。”现在先锋剩下了一万六千多人——少的多为伤者,伤愈后多数人可归队。
别看连番“恶战”,实际这对他来说,从头至尾都是很轻松的战斗。敌人缺乏应对骑兵的经验和……勇气。他杀他们,和切蛋糕的区别,也只是前者需要更大的力气。但小月亮没手软,他很清楚,手软的结果不是敌人纳头便拜。
但战斗的轻松,不代表战争是轻松的,长期风餐露宿,士兵和小月亮一样,需要好好的休息,需要洗澡,需要吃点好东西。
“好,我等你来。”
敖昱走的当日,小月亮反而没去送,他依旧在呼呼大睡。快晌午的时候才爬起来,吃了东西,歇了歇,开始打拳活动筋骨。
早饭消化下去了,小月亮觉得可以再吃点的时候,義王遗孀求见。
“说我身体不适,吃了药,睡下了。”小月亮道,“有吃的吗?”
“有,厨下刚炖了东坡肉,再给您上个炝笋丝?”
“行。”
義州一完蛋,小月亮对悦屏袭就没有任何兴趣了。《启蒙》这件事,小月亮还可以理解。但他死掐着粮食,一点都不放出来这行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小月亮都难以理解,也没兴趣去理解。
大黑鱼显然比他更早对悦屏袭失去了兴趣,自此他们再无关联,何必见面。
悦屏袭被拒绝了,茫茫然回到了住处。
爹和娘在隔壁,闷不吭声。
他是去向悦溪解释的,另外他希望悦溪能帮助他向皇帝解释一下,以及……他希望悦溪能让碌王找一找義王,他总觉得,義王不该就这样没了,所以他甚至没有多伤心。
悦屏袭几乎日日去求见,甚至有一天他放任悦有钱和其余下人在大门口闹了起来。
“我们義王夫也是王夫!为什么不能见碌王夫?!”“你们仗势欺人!”
但没用,他的下人们打不过碌王的军士,当然人家根本就没打,只是阻拦罢了。听见动静围过来的百姓,指责的也不是碌王夫,而是他。
“倒霉亲戚上门了。”“碌王夫指不定觉得多晦气呢。”
十日后,小月亮带着休整完毕的先锋与敖昱会合,又十数日后,前方送回了義王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