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队里的孩子都是一岁多才开始学说话,可没有她这样不到一岁就学会说话的。七嫂,真要是振北媳妇寄回来的奶粉好,你可得跟咱们说一声,咱们也去淘换点奶粉回来给家里的孩子吃吃。”
叶阿奶心里得意不已,努力控制住脸上的得意神色,用平淡的口吻说:“跟那什么奶粉没关系!”
有关系也得说没关系。奶粉可是金贵东西,不是他们能弄得回来的。那怕是她家老头子,单凭他那大队长的面子,也很难弄回来。可不能让别人觉得孩子的聪明跟奶粉有关系,万一队里的人都觉得自家福妹聪明是喝奶粉喝出来的,肯定有一堆人来家里找她要奶粉。
“老四媳妇说了,奶粉不如人奶。咱家福妹在家里也不怎么喝奶粉,喝的都是她三伯娘的奶。”
叶阿奶看向几个脑子好的老太太,“你们想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肯定是最好的。要不然,为什么家家户户都给孩子喝人奶,而不是给孩子喝奶粉呢,你们说是不是?”
老太太们仔细想想还真是。
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叶阿奶不给她们发散思维的机会,赶紧又说:“你们要是想给孩子喝奶也容易,公社不是有农场吗,那农场里边就有牛和羊,听我县里的亲戚说,那些牛和羊平日里也是有奶的,可以拿东西去换,一人可以换上一斤,两斤的。”
这是真事。只是新鲜的羊奶和牛奶腥臊味重,没有人爱喝。
见老太太们动了心思,她急忙又说:“有些话我可得说在前天,你们要是真去换了羊奶或者牛奶,如果喝着不好,或者不如意,可别来我家找我说事,我是不管的。”
看向老太太们,意有所指说:“我听我那些亲戚说,他们那边极少人会去农场换奶喝,都喝不惯那牲畜奶的味道。”
这话一出,老太太们眼里的亮光散去。
她们私心里觉得县里比队里好,要是县里人都不爱喝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不是好东西,那就没必要去换了,省得浪费自家的东西。
“不说了,我得回了。”
叶阿奶怕她们反应过来,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抱着孩子弯腰卷起草席,夹着草席快步离开。
等走远了,她才哼一声,小声嘀咕:“一群没脑子的。”
叶娲一直在学说话,学得时间久了,嗓子干得厉害。
“奶。”
扯扯叶阿奶的衣领子,“水,奶,水。”
叶阿奶没听清楚,以为她是想喝奶了,哄她说:“回去再给你冲。”
只是哄哄而已,回去是不可能给冲的。
冲什么啊,之前才喝过一回,隔了不到两个小时,可不能再给孩子冲了。
虽然老四媳妇那边说奶粉尽管让孩子敞开肚皮喝,她那边能弄来各种奶粉,不怕孩子没奶粉喝。可她不这样觉得,最近干得这样厉害,连位于南方最疙瘩地区的大梨生产大队都
旱了,那些生产奶粉的地方肯定也旱。万一哪天那边旱得不做奶粉了,哪还有奶粉送到这里来?
老话都说吃多少,喝多少得算计着来,不算计早晚得饿死。反正大队开了公家食堂,一天三顿的都能分到一顿野菜粥。她多给孩子熬点鸡蛋糊糊,或者野草肉糊糊就是了,奶粉之类的,还是得算计着喝比较好。
“奶,水。”
叶娲渴得嘴唇都干了,舔着嘴唇,眼巴巴看着叶阿奶。
叶阿奶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赶紧找阴凉的地方坐下,拿出水壶,拧盖盖子喂叶娲喝水。
水壶还是叶娲妈妈寄回来的,是一个绿色的水壶,可硬实了,拿石头砸都砸不坏。家里人都想要这个水壶,叶阿奶谁不都给,只在带两个孩子出门的时候拿出来用。
叶阿奶都算计好了,这水壶就是福妹的,现在福妹还小,她先用着,等到福妹大了,再给福妹带去上学。水壶的质量好,用个三十年的估计不是问题,等福妹长大了,还能给福妹当嫁妆。
叶娲实在是渴了,捉着水壶的两边,吨吨吨的大口喝水。
“可以了,你肚子小,一次不能喝太多。”
叶阿奶看她喝得凶,急忙抢走水壶,“一会奶再给你喝。”
孩子一次不能喝太多水,她赶紧把水壶的盖子拧上,悄悄地把水壶背到身后,藏起来不给叶娲看,怕叶娲看到了又要吵着喝水。
“回家了。”
“你二伯在田里捡了几个鸟蛋,一会奶给你们冲鸟蛋麦乳精喝。”
农忙要开始了,叶振南被分去田里给水田放水。水田里有大把的鸟窝,随便掏几个鸟窝,都能拿回来十几个鸟蛋。
谁掏到鸟蛋就是谁的,只要悄悄的藏起来不吱声,可以把鸟蛋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最近一个星期,家里的鸟蛋就没断过,叶阿奶每天都要给两个孩子冲点野鸟蛋糖水喝。野鸟蛋比鸡蛋还有营养,喝了对孩子身体好。
叶娲不接话,有些累了,闭上眼睛窝在叶阿奶怀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