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十八岁赚到第一桶金开始,就不再回老宅,即便每年的生日,和除夕,都回来过,最终也要回去陪他的亲妹妹。
薄老太太向来不待见沈念辞。
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越长大越像胡蕙卿,还总牵绊着薄祁闻。
于是当晚,薄老太太就点了薄祁闻几句。
薄祁闻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模样,在周擎帮他穿好外套后,他不紧不慢说,“您的意思,是我为了薄家,连我唯一的血亲也要舍弃,是这样吗?”
这些日子,薄祁闻消瘦了很多。
连饭量都是大减的,无论什么山珍海味,到他嘴里都没滋味。
期间还得了场重感冒,烧到快四十度,把薄老太太都吓坏了,亲自去医院看他。
可就算如此,薄祁闻
也坚持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往返,给薄家那几位不争气的子孙擦屁股。
薄老太太难得噎了下。
想到种种缘由,一时间竟没法说话。
还是旁边的女人,薄祁闻名义上的二姐,薄雪开的口。
她向着老太太说话,“那也要看她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再过几年都要嫁人了,这么晚了还用你回去陪她。”
薄祁闻那阵子最不想听的就是“婚嫁”二字。
他轻嗤道,“二姐现在是把联姻算盘打到我亲妹妹这儿了?”
薄雪脸色登时一变。
傅北宸忙打断她,“哎妈,你少说两句,大过年的别惹舅舅生气了。”
薄雪委屈,“谁惹他了啊,这还不是心疼他——”
这话叫人听着真真儿好笑。
薄祁闻冷笑出声,丝毫没给这一家人面子,转身就带着周擎里开了老宅。
车越朝北面的绿意居开,风雪越大。
薄祁闻降下车窗,于冷风中抽了根烟,之后才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抽出一打厚厚的红包,扔到周擎怀里。
周擎眼神一变,忙说,“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薄祁闻碾灭没抽完的半截烟,淡声道,“大过年的,让你跟着我这孤家寡人,应得的。”
周擎闷声道,“您别这样说,我是您手下的人,应该的。”
薄祁闻轻笑了声。
他心想,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
人世间的规则,不过是有利可图,有利则聚,无利则散。
就像他和温燃。
也是巧,他刚想到她,车就路过CBD最瞩目的一栋大厦,新年的夜晚,大厦流光溢彩,而那栋楼的广告屏幕,刚好播放的,就是她新拍的广告。
她穿着一条珍珠白裙子,在镜头下全方位展示她完美无瑕的肌肤,和优越的脸蛋。
分明是和从前同样的一张脸,却再没有之前的青涩与怯,每个眼神都绽放着一个当红女明星该有的光彩。
只是这光彩里,再也不会有他这个人。
这就是他亲手养大的玫瑰。
热烈绽放,却长出令人痛苦的刺。
很没意外的。
薄祁闻心口就在那瞬,再度痉挛了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往后一靠,闭上眼,自嘲一笑。
突然有点儿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