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祁闻大晚上来找她,不是出于控制欲,抑或是别的什么私人情感。
他深吸一口气,用克制后的,冷静却郑重的口吻说,“她酒精耐受度极低,喝一杯就会醉,身边也没人,你就不怕她出什么事?”
说着,他冷笑,“再不然,被哪个狗仔拍到负面新闻,你就开心?”
顾锦茹短暂沉默后,语气都变了,“……你等等,我再给胡雅米打个电话,马上跟她汇合。”
薄祁闻扯了扯领带,眉宇间堆积着阴云,“她应该刚从酒吧出来没多久。”
顾锦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了两句好。
周擎在旁听了个大概。
不用薄祁闻说,就调转方向盘朝Jennifer的酒吧驶去。
那一晚雪下得愈发起劲。
白天下过雨的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偏偏是周末,夜生活刚开始,市区内交通拥堵得过分。
那辆惹眼的宾利,就这么在车流中焦躁地走走停停。
Jennifer那家门脸不大的半地下小酒吧,就在斜对面的那条街。
薄祁闻有那么一瞬间想推门下车,想着步行在周边搜寻算了。
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
周擎低呼出声,“先生,你看那儿,对面公交站牌的长椅上坐着的那个——”
心头一凛。
薄祁闻顺着他的方向瞥过视线,一眼就看到那道清瘦身影,穿着深灰色宽大的呢绒大衣,长发披在肩头,头顶带着深色棒球帽,手里攥着一个黑框眼镜的温燃。
似乎是真的很不舒服,她双颊泛着红。
看不清晰的上半长脸,眉眼隐约紧闭。
旁边坐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是在等公交,却时不时地朝她看,有种想要凑近搭话的架势。
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便不知何时直奔过来,挡住男人的视线。
也不知道她就这样傻兮兮在公交站坐了多久,薄祁闻怕她冷,便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温燃身上。
温燃头昏脑涨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不知是被冻红,还是酒精上头的脸,疑惑地看着他。
就好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薄祁闻没由来燥起一股火,冷着脸和她对视。
一张骨相优越的脸在广告牌的蓝光下显得尤为立体清俊。
这么俊美脱俗的一张脸,除了薄祁闻,还能有谁?
似是终于认出他,温燃动了动唇,伸出食指迟钝地指着他,“薄——”
话还没说出来。
薄祁闻就已经毫无耐心地背过身,把她的双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温燃即便穿着两件外套也不过九十几斤。
薄祁闻相当轻松的拖着她的腿弯把人背起来。
突如其来的力道和起身,顶得温燃低呼出声,只觉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好在她还知道抱紧薄祁闻,伏在他肩头小幅度地干呕两声。
好在是给薄祁闻留了情面,没吐。
那一身酒气却不淡。
薄祁闻本来是在生气的,气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要出来喝酒,身边还不带助理。
可在听到她真切又生动的干呕声,脊背感受着她起伏的弧度和体温,和她呼吸时落在他耳畔的酒精气味,那股火气就像淋了一场及时雨,忽而烟消云散了。
……也亏得她没带。
不然他也没机会和她见上这一面。
兴许人和人之间,总会存在一种玄妙的相生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