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那段时间,收养她的温奶奶在
城西起早卖菜赚了一些钱,知道她喜欢,就塞给她两百块钱,让她和老板讲讲价,能不能便宜些。
就这样,在朋友的软磨硬泡下。
老板从八折,给两人优惠到了七五折。
周一开学那天,她穿着新裙子,心情很好地坐在教室里,可第二节课下课,她就因为这条裙子被叫进老师办公室。
老师面色严肃,跟她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这条裙子以后不许再穿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打扮得太花枝招展对其他人影响不好。
第二件事,是她这学期的贫困生资助名额取消了,以后也不会有。
原因很简单,她被举报用助学金买名牌穿。
她记得很清楚,那位老师揪着她的裙摆,面露不屑说,“这条裙子专柜要三千多,你把助学金这么花,对得起薄先生的资助吗?”
听到这话,她脑子瞬间就懵了。
她是个连有线电视都看不起的穷学生,她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名牌。
可无论她怎么解释。
那位女老师都表示很失望,老师说,就算是三百块,你觉得很便宜吗?有多少贫困生连三十块的衣服都穿不起。
最终,她流着眼泪回到座位,泪水把书本打湿,前前后后看她不顺眼的那些人却在旁边得意窃笑。
那是她最晦暗的青春。
看似有了希望,却又毫无希望的十五岁。
然而那时让她最难过的,是她再也见不到薄先生了。
即便她去北城。
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也不可能再得到他的信赖。
巨大的羞耻感,负罪感,不配得感,像海水一样将她淹没,她甚至忘了为自己辩驳,重新穿上洗的发白的衣服,坐在教室最不起眼的角落,孤僻自闭,不言不语。
或许是旁人的冷眼嘲笑承受到极致。
那一年,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这种念头,在某天放学回家,她看到温奶奶重病晕倒在地时,达到了极致。
她永远记得。
那天是暴雨天。
她坐在地上抱着温奶奶,哭得撕心裂肺,她不知道120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温奶奶能不能醒过来,也不知道未来多少医药费等着她们承担。
她的前方好像是一片黑暗的悬崖。
她无路可去,唯一的选择就是跳下去。
然而,就是那样戏剧化的。
温奶奶破旧的智能机在那刻收到了一条信息。
她满脸泪水地看去,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那是幻觉。
不是垃圾短信。
也不是班级通知。
而是一条来自北城的信息,和一条银行卡收款短信。
信息说,您好,季椿同学,本学期的助学金已打款,请注意查收。
祝您学业顺利,生活顺心。
——薄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