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日子里,孟跃和顾珩各自行动,布局谋势,难免顾及不足连太后,三岁的小文宣每日钻进皇祖母怀里,用稚嫩的声音哄着她,安慰她。
连太后抱着自己贴心的孙女,心满意足的亲亲她的小脸蛋,终于明了太皇太后同永福的感情。
顾珩带着女儿在长宁宫同连太后用过午膳,午后他独自离去,文宣同连太后说话解闷儿,见连太后困了,文宣哄着连太后午睡,她偷偷跑出宫。
孟五娘见她愁眉不展,宽慰道:“灿儿说了,阿姊一定大胜。”
“当然!”文宣毫不犹豫道,唯恐慢了一步,上苍就听不见她的决心。
说完,她一个人跑远了,孟五娘立刻带人跟上,文宣不知不觉跑到太康宫附近,空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孟五娘拉住文宣的小胳膊,语气带了一点强硬,“灿儿,太后午睡快醒了,我们回罢。”
她抱起小公主折返,文宣看着宫门紧闭的太康宫,自永福大姑姑坠亡后,太皇太后画地为牢,再也没有踏出过太康宫一步,太康宫的宫门也再没有打开过。
自母后带兵北上,有宫人私下说母后心狠,逼死了永福大姑姑和皇伯。
文宣垂下眼,稚嫩的小脸无波无澜,那日之后,凤仪宫也没有了那碎嘴宫人的身影。
母后说,宁可他日后悔,也绝不日夜担惊。
母后还说,人心莫测不定。自身难立,他人群起攻之。没有绝对的安稳。
惊险逃亡的经历,一次足矣。
文宣闭上眼,她会快快长大的,母后,文宣会像您一样强悍威严。
思念的风吹向漠北,孟跃负手而立,眺望京都,凛冽的寒风吹乱她的鬓发,模糊了眼中柔情。
“元帅在想陛下?”狰狞面具的男人将羊皮水袋给她。
孟跃睨了他一眼,“孟隐,你越矩了。”
面具男沉默,少顷抱拳请罪。
孟跃淡淡道:“没有下次。”
气氛静默,两人并排看着京都,心思各异。
诸王谋逆,事败后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反倒是宗正寺里被圈禁的顾琢和长真逃过一劫。
孟跃命人放松看管,长真趁乱从宗正寺逃离,辗转入西南,从此隐姓埋名。
顾琢留于宗正寺,天色漆黑,寺中燃了火把,映出女人冷峻的容颜。
顾琢看着她,许久道:“你来了。”
他同孟跃结怨太久,带着仇恨的眼睛看孟跃,观其如猛兽恶魔,狡诈多端。
“长真是你故意放走的。”他声音有些急促,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情绪。
孟跃居高临下俯视他:“是。”
顾琢笑了一下,夹杂些许苦意,又有一种莫名的释放和轻松。
他向孟跃讨要了一把匕首,孟跃给了,顾琢当下两刀交叉划花脸,血珠成线滴落,隔着一方栅栏,他屈膝跪地:“废庶人顾琢身死,今后唯有皇后暗部。”
他终究向眼前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低了头,得赐名姓,孟隐。
一日后,宗正寺不慎走水,废庶人顾怡(长真),顾琢葬身火海。
寒风越发大了,孟跃转身回了主帐。
孟隐目视她远去,他不信世间有真爱。
孟跃该是贪图顾珩的权力,将顾珩玩弄鼓掌间。然而生死之际,孟跃却对顾珩以命相护。
那晚橙色灯火下,森冷之音犹在耳边,问他:“你舍了唾手可得的自由,舍了皇室身份,自毁容貌,屈居本宫手下,为本宫冲锋陷阵。仅博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孟隐抬手抚过颈间,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平安符,有人为了他,跪行千余长阶为他求符,盼他平安盼他归。还为他弃了平稳富足的日子,舍了一身面皮入宗正寺为奴为仆。
本是因利而聚,利尽则散,何必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真是个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