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晦气,等再次回头时,又瞧见那个脸色惨白的小孩正坐在赵娘娘的床头。
他又揉了揉眼睛,那孩子还在。而屋子里的赵娘娘、魏嬷嬷、许美人三人像是压根没看到任何人一样,照旧同他说着话。
这一瞬间,小冯公公寒毛倒竖。
那孩子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在看他,突然抬头和他对视,然后咧嘴一笑。
“啊————”小冯公公吓出一身冷汗,一扭头又撞在门框上了。然后捂着又流血的额头直接跑没影了。
他跌跌撞撞跑出老远,一不留神直接和端着洗衣盆的白芷撞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直接跌进了冷宫的洗衣池里,被人捞上来时已经瑟瑟发抖。
他师父就是掉进御花园的荷花池淹死的。
仅凭这点,他断定一定是那小皇子来寻仇了。
小冯公公当天夜里就发起了低热,喝了几副药也不见好。伺候他的小太监试探的说道:“公公,要不您去给小皇子烧烧纸,我们那边的人若是被吓着了,烧烧纸说说好话,病慢慢就好了。”
小冯公公觉得是这个理,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于是托人买了黄纸和香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来到冷宫许美人的屋前,边烧纸边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小皇子您行行好,放过奴才吧。奴才师父已经死了,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是心有不甘就去找想害您的人,别来找奴才!奴才给你烧纸钱、元宝、求求您放过奴才吧。”
他烧完纸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回头又瞧见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的小孩。手上的篮子哐当砸在地上,当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边磕头边喊:“小皇子,别来找奴才了,您要找就去找皇后娘娘吧,是她让师父害您的!”
他说完立马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嘴巴一闭,篮子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李衍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篮子晃了晃。从暗处走出来的许美人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李衍笑得开心:“娘,真好玩。”
许美人抱着他往屋子里走,赵娘娘主仆
跟了进来。他打了个哈切,他娘柔声问:“十一去屋子里睡觉好不好?”
李衍摇头,将小脑袋搁在她肩头。
他娘无法,只得抱着他哄睡。坐在对面的赵娘娘就那么看着,等他手里的篮子吧嗒一声落下,赵娘娘看了一眼他紧闭的双眼,才小声气愤道:“又是皇后那个毒妇,我的皇儿也是她害死的!”
许美人边拍着怀里的孩子,边压低声音不解问:“我只是一个美人,皇后为何会对十一动手?”若是忌惮,不应该忌惮贵妃、淑妃、贤妃生的皇子吗?
赵娘娘道:“贤妃是太后的侄女,皇上与太后不和,她生的大皇子又有肺痨,不足为惧。淑妃出生世家,父亲是天子师,身后是天下读书人,贵妃娘家就是镇国将军,镇国将军战功赫赫,她不敢动,不就拿你这个小美人出气。也许你父亲的案子也和她有关,你忘了,皇后的大哥是户部尚书。”
许美人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父亲为官清正,是决计不会贪没军饷的。极有可能是皇后一党忌惮贵妃和三皇子,想让镇国将军战败,最后殃及到了她父亲。
所以皇后想杀十一,是想斩草除根?
那为何皇后不直接连她一起杀了?还要留她在冷宫?
赵娘娘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嗤笑一声道:“你以为她不想杀你?她还想杀我呢,后宫又不是她一个人天下。还有狗皇帝和其余三妃呢。”
“……”
李衍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最后终于明白他娘和赵娘娘要干嘛了。
她们想把自己送到那皇帝爹面前,恢复他的皇子身份。
好嘛,他才想着出冷宫,他娘已经行动起来了。
李衍听着听着就真睡着了,等他一觉再起来,已经是第二天。
屋子里只有白芷陪着他,他娘早已经不知所踪。他问白芷,白芷只是哄着他:“小皇子莫急,娘娘出去办事,很快就回来。”
他哦了一声,然后看着白芷自己焦急的频频往外张望。
等到日薄西山,他娘终于回来了。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疲惫,眸色里也满是落寞,显然办的事并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