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沢裕并没有那种突兀的冲击感,只是自然而然:有一道锁被卸下,于是大门打开。记忆一直在那里,表面笼罩着一层迷雾,而今白雾散去,他毫无困难地接受了这些事。
唐沢裕看着拿麻醉手表对准他的柯南,心中第一个想到的是:
还是这个结果。
——时间不止有一个方向,他可以回退修改一切,也可以快进看到结局。不知道多少个结局里,唐沢裕就这样蓦然转身,目光冰冷的小侦探就在那里。
主角光环不是玩梗,而是在这个未升维完成的世界中真真切切的存在的事。无论再怎么遮蔽、隐瞒,柯南总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得知真相……但这次撕破脸皮来得未免也太早了些。唐沢裕想,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过,知道原因也没有用。
谎言证实的那一刻,信任链就已经崩塌了。
唐沢裕走神了一瞬间,他叫:【73。】
【我之前那么试探你,你难过吗?】
电子音慢吞吞出声道:【你觉得呢?】
【我猜也是。】唐沢裕甚至笑了一下,【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
在他表层的意识里,几乎没有“难过”这个情绪化的概念,他只是觉得心脏在抽。
至于为什么举起手表,唐沢裕几乎不费力气地理解了柯南为什么这么做:
麻醉针只能射出一次,但他不知道这件事。
或者说,知道这个姿势毫无威胁,手表已经没有作用的,是看过漫画的唐沢裕;
柯南并没有对他说明过。
那么,我又该怎么办,唐沢裕想。
——我该被威胁住吗?
他又开始比较两个选项的优与劣,如果被手表威胁住,那他表现出的状态就和事实不符。或许柯南会感到迷惑,一切都还有回正的余地。
相反,如果他打掉手表……
那么就相当于承认了。
坦诚一切的话,唐沢裕漫无目的地想,我不会刚下邮轮,马上被报警抓走吧。
那可就对不起以后的“唐沢裕”了。
其实这时的空气应该是紧绷的,横亘在中间的、昏迷的人;昏暗的走廊和马灯,影子被拉长铺在墙上。无论逼狭的光、还是窄长的走廊,都将氛围烘托到一种针锋相对的情境上。
这个时候,唐沢裕还有闲心跑了一会神,狭长的走廊两端毫无人声,沉默如铺天盖地的阴影压下来。
唐沢裕忽然上前一步,脚步抬起的一瞬间,他能清晰地看见柯南的牙关咬紧了,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嚓。”
是在寂静中显得清脆的机括声,唐沢裕伸出手,轻轻按下了弹开的瞄准镜。
“唯一的一根麻醉针,”他微笑着侧过脸,“在那边昏迷的人身上……你不用一直演。”
——会很累的。
他朝柯南眨了眨眼,而那只是一种不带情绪的动作,唐沢裕是心中没有起伏的。
他语调平缓地说:“现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