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一下,回想起上一次提到Sauza时,唐沢裕电话里说的话:
“Sauza曾经是公安卧底,不过,他叛变了。”
“也不能这么说……或许‘堕落’会更好些。用叛变侮辱了这个词,”唐沢裕语气微妙地顿了顿,“有人销毁了他的档案,让他对自己单线负责。他现在替那位公安的高官干脏活,报酬比卧底当然要高得多。”
“这个人我会留下来……你继承我的位子,公安的一部分人也会知情,有Sauza两头传话,他们会以为你在他们监控下。”
“算是一种暗度陈仓吧,”他说,“至于之后要怎么做,就是你的事了。”
那时的情境、语气,甚至他漫不经心点着栏杆的指尖声响都历历在目。……唐沢裕站在甲板尽头,底下就是海浪。而他交代这些时在想什么?面对深不可测的大海,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跳下去吗?
降谷零不知道。随后一切就变了。
相似的推测,出发的口吻却截然不同,现在他确实是唐沢裕,可他也只是一个历经磨难的……普通警官。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看不见的地方,紧握话筒的指节微微发青。可他的声音却毫无异状,他说:“也是一种方法。”
“我再想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
柯南逐渐意识到这个“唐沢裕”与原来的许多不同,尽管他在看到的第一面就发现了这件事。很多细节论证了这一点,有时候他觉得唐沢裕甚至是刻意隐瞒的。
比如他曾经说:“我的通讯录都会备注名字。”
提到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柯南已经记不清了,但那一定不在日常的案件里。漫画没收录这个细节,所以他现在的电话簿就像很多人想当然所以为的那样,上面全是没有姓名的单调数字。
唐沢裕挂断电话,紧接着手机又响起来。
这时他已经走下台阶,影子从行道树游移到马路上。他以为降谷零忘记了什么事,接起电话时随口道:“又怎么了?”
接着唐沢裕的语气就变了,柯南听着他从熟稔,切换到礼貌而略带疏离的:
“阿笠博士。”
——钥匙的小区找到了。
不仅唐沢裕原地愣住,柯南也为此想了很久。不过前者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柯南却努力从回忆的角落里扒拉出一段影像:
那是他跟踪水无怜奈到从杯户公园,回到阿笠博士宅以后发生的事。
唐沢裕找到阿笠博士,向他提出了一件委托。
“你是说,找到钥匙对应的是哪个小区?”那时的阿笠博士摸着下巴,“这可不太好查。”
柯南在一旁问:“怎么了?”
唐沢裕朝他一晃钥匙。
只不过,当时的柯南和他还没那么熟,自然也不好意思追问。后来再去找阿笠博士,圆润的白发老人却笑眯眯道:“小朋友不可以好奇人家的隐私哦~”
柯南半月眼,知道他又在调侃自己从工藤新一变小的事。
这个插曲太微不足道,没过多久就被他忘在脑后了。
柯南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交托给阿笠博士的钥匙会突然有了答复。十分突兀,却又合乎合理,看到这里的柯南想:这也是你计算好的吗?
可这枚钥匙,留下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灰原哀没有吃下解药,还保持小学生的样貌,宫野明美和艾莲娜也陪着她。阿笠博士的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住客,而他每天都笑呵呵的,少有人能在研究上和他讨论,有了小哀和艾莲娜,他甚至能随时在家里办一场学术研讨会。
唐沢裕从他手里接过钥匙,同时手机也收到一封邮件,上面是阿笠博士破译出来的地址。他不仅查到了小区名称,甚至精确到楼栋号,意味着唐沢裕不用再找就能直接回去……他微笑着和博士道谢,临别的时候,小学生忽然抱住了他的腿。
“怎么了?”唐沢裕讶异地蹲下来,他摸了摸灰原哀的头。
茶发的小女孩盯着她。唐沢裕确信,自己能在她湖蓝的瞳孔里看到情绪,不舍的,挽留的……可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她说:“再见。”
“好,”唐沢裕笑起来,“之后再见。”
而等他离开后,诸伏景光驱车赶到这里。阿笠博士不认识这个陌生人,却在他迫切的追问下回答道:“钥匙?”
“查到地址,当然是还给他了,”他莫名其妙地摸着脑门,“这有什么……难道你就是所有者吗?”
他还没忘记唐沢裕随口敷衍的那个谎,钥匙来自于他的一个朋友,并不是他自己本人。
诸伏景光的脸色变了几变:“谢谢。”
他转身就要出去,在那一刻短促地回了一下头,眼角的余光瞥向雪莉。那一刻他眼神询问:你要去吗?